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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5日上午,习近平总书记来到湖北咸宁市的嘉鱼县,考察潘家湾镇的十里蔬菜长廊。
总书记心系乡村振兴,指出“乡村振兴关键在于产业振兴。”湖北嘉鱼县,地处长江中游南岸,总面积1019平方千米。
小县城也有大产业,蔬菜就是嘉鱼县的龙头产业。
“北有寿光,南有嘉鱼”,作为与山东寿光齐名的蔬菜大县,嘉鱼蔬菜产业规模宏大。
根据《嘉鱼县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仅2022年全县蔬菜总产量达123万吨,占湖北全省蔬菜产量的3%。蔬菜的总产值高达43.8亿元,占嘉鱼当年GDP总量的13.3%。
但这些数据并不足以解答嘉鱼蔬菜产业的特殊之处。
新华社/图
蔬菜万亩成片 县域难得一见
嘉鱼蔬菜产业的第一个“撒手锏”,便是总书记考察的那条十里蔬菜长廊。
这条蔬菜长廊依长江而建,横跨嘉鱼县的三座村落,秋冬季以种植甘蓝(包菜)为主。绿油油的甘蓝从田埂的这一头直铺目力所及的天边,置身其中仿佛徜徉于一片碧绿海洋。
到了每年夏季,田地里则轮换种满了冬瓜与南瓜。由甘蓝、大白菜、南瓜、冬瓜组成的“两瓜两菜”,也成了嘉鱼蔬菜的主要产品。
种满甘蓝的田埂之间,还建了一个亭子,供劳作者休憩。亭子名为“振兴亭”,下方竖着介绍牌——“潘家湾镇蔬菜长廊长约10公里,面积2.7万亩,年产21万吨”。
朴实的介绍文字中,潜藏着嘉鱼县蔬菜产业的最大优势:规模巨大且集中连片的蔬菜产业带。
由于地处平原,平坦的地势为集约化提供了先天条件。比如云南的通海县,是中国较大的露天蔬菜生产基地,2022年通海县的蔬菜种植面积达29.7万亩。但受限于云南多山脉,其生产模式是分散在各个区域,而非嘉鱼县这样连片成群。
“原先我们这里的村民,水稻棉花都种过。”嘉鱼县潘家湾镇肖家洲村村支书蔡建红站在田埂上,回忆起“蔬菜长廊”的起源。“上个世纪80年代,村里最早有7户农家开始试种甘蓝,因为它收益高,一亩地可以多赚几千块钱。”
伴随改革开放,不少人外出打工,许多土地撂荒或者流转给其他村民。零散土地产量上不去,也不利于机械化作业。在政府引导与合作社带动下,大规模土地加速了成片有序流转,这就为嘉鱼甘蓝的集约化生产提供了土地条件,不少种植户的土地近百亩,有的单户土地面积甚至超过1000亩。
率先尝到种植甘蓝甜头的农民,很快就调动了其他村民种甘蓝的积极性。蔡建红形容当时的场景:“老百姓都发动起来了,你种我也种。就没有土地是撂荒的。”
从2012年起,嘉鱼政府每年安排近千万元专项资金,大力实施蔬菜标准园创建工程项目,建优质蔬菜板块基地。其建设标准为“千亩成块、万亩连片、优质高效”。
于是,在潘家湾镇一个沿江而建的蔬菜长廊,逐渐有了雏形。这种大规模集中连片的种植模式为嘉鱼的蔬菜产业,带来了独特的比较优势。
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引导土地经营权有序流转,发展农业适度规模经营。总结地方‘小田并大田’等经验,探索在农民自愿前提下,结合农田建设、土地整治逐步解决细碎化问题。”
集约化首先降低了生产成本,农户批量购买种子、化肥等农资的费用会更加便宜。其次是方便机械化作业,据蔡建红介绍,目前除了采摘(因为会损坏蔬菜),其他环节都已经实现了机械化。
嘉鱼四邑村村民熊成龙就感叹,以前种田都要自己扛着水桶去浇水,“那个时候我和我老婆两个人最多只能种个两三亩。没有抗旱的机械设备,这个菜都种不活,限制了种植规模。”
如今,即将步入花甲之年的熊成龙,两个小时就可以浇灌好五六亩农田,这相当于半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
集约化经营,也更利于农业新技术的交流与创新,这便是嘉鱼蔬菜产业的第二件“秘密武器”。
国产小种子 农民大实惠
与全国其他的甘蓝相比,嘉鱼的甘蓝从它还是种子的时候,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目前,嘉鱼蔬菜长廊种植的甘蓝,主要品种名为“思特丹”,占全县越冬甘蓝种子市场份额的七成以上。它是由中国工程院院士方智远团队与湖北金润农业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润农业”)联合研发的成果。
它不仅打破了国外垄断,更成为长江流域越冬甘蓝的主栽品种。“2008年以前,国内90%的越冬甘蓝种子都要靠进口,”金润农业副总经理张建建说道,“外国要是不卖给我们,农民想种都没得种。”
从2013年开始,中国开始研发属于自己的越冬甘蓝种子,经过了5年的培育后,“思特丹”横空出世,改变了国内甘蓝种子依赖进口的困境。
据张建建介绍,“思特丹”甘蓝专门根据长江中游的气候培育,相较于传统甘蓝,采摘期更长。传统甘蓝一般于12月份成熟,采摘期到翌年元月打霜之后就基本结束了。“但是我们培育的‘思特丹’,采摘期最长可以延续到来年的2月份。”张建建介绍道。
采摘期的延长,使得嘉鱼蔬菜得以抢占冬季甘蓝市场,金润农业经过市场调查发现,每年1-2月,全国市面上并没有太多的甘蓝。“思特丹”一经推出,便迅速成为菜市场的“香饽饽”,仅时隔一年,思特丹的亩产值就突破万元。
“思特丹”甘蓝的种植面积也从最初的几百亩扩展到几十万亩的规模。在整个长江流域它的种植面积超过100万亩,成为越冬包菜的主栽品种。
对于农民而言,甘蓝种子的国产化,还意味着生产成本的大幅降低。
在2008年以前,农民一亩地的种子成本大概在400多元,而国产种子只需要一百来块钱,张建建表示“光买种子的费用,农民就节约了2/3,产量还提高了20%。”
2020年底,农业农村部发布第四批中国特色农产品优势区,嘉鱼甘蓝成功入选。
现在驱车行驶在嘉鱼潘家湾镇的街道上,能看到一幅巨大的彩画:农民托举着新鲜的包菜,喜庆的红色大字写道“欢迎来到中国甘蓝之乡”。
走产研紧密结合之路,利用科技实现兴农助农,正是嘉鱼蔬菜迅猛发展的关键因素。
除了培育甘蓝种子,嘉鱼县还成立了蔬菜产业技术研究院,和中国农科院、湖北省农科院、华中农业大学建立深度合作关系,让科研人员给种植户提供技能培训。
数据显示,2023年全年嘉鱼县设施蔬菜“百人指导&千人培训”农技提升培训等各类培训累计达120人次。
有趣的是,当地农业龙头企业的研究员,往往充当了农民与农业专家之间的“转换器”——龙头企业的技术员从农科院的专家学习新技术,再免费教给农民。
“农科院的科研人员毕竟时间有限,一些专业术语农民也不懂。比方说一些专门的农业药品,就算和农民讲了,农民可能也听不懂。如果我们也搞不懂,就集中发给专家,这样的效率比较高。”
张建建接着说道:“最关键的是农民听得懂,可能也不一定按专家说的做,所以我们就要进行一些‘本土化’的翻译,方便农民理解。比方说对于包菜的口感,市场要求越来越鲜,但农民最关心的就是包菜好不好种。”
三千“包菜经纪人” 甘蓝没熟就卖光
“现在种甘蓝,我们不用愁销路。”
当被问及现在种甘蓝和过去最大的不同时,农户熊成龙毫不犹豫地这样说道。
华中科技大学教授吴毅在《小镇喧嚣》中,曾提到了一则故事:他调研的小镇政府想大力发展藠头产业,但有些村民们因为担心藠头卖不出去,生产积极性普遍不高。
这个故事是许多菜农们心理的真实写照。由于蔬菜行业容易受到市场行情的影响,农民播种的时候可能处于蔬菜行情的波峰期,结果等到蔬菜成熟,价格却来到了波谷期,这样就会出现“菜贱伤农”的情况。
熊成龙也曾经遇到过蔬菜销路不好的光景,最终他在自留地种的蔬菜,全部烂在了田地里。
对于嘉鱼县而言,集约化的蔬菜土地与产研结合带来的降本增产,已经为本地的蔬菜产业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如何保证蔬菜的销路,就成了重中之重。
为此,嘉鱼县成立了专门的蔬菜营销协会,来帮助农民解决销路问题。
在潘家湾的蔬菜长廊,嘉鱼县农业技术员刘朝辉指着田地里一眼望不到头的甘蓝说:“再过二十天,这些甘蓝才完全成熟,但它们现在却已经全部都卖出去了。”
蔬菜营销协会被刘朝辉戏称为“包菜经纪人”,它们与农户签订协议,以一定的价格“买断”种植出来的甘蓝。
对于甘蓝种植户而言,种包菜就成了一件旱涝保收的事情。即使甘蓝成熟后,市场行情价不好,也不再需要菜农承担损失。
截至目前,嘉鱼县一共成立了蔬菜营销协会6个,蔬菜家庭农场和蔬菜专业合作组织144个,蔬菜营销服务组织80多个,蔬菜营销服务队伍达到3000多人,在全国200多个大中城市建立了蔬菜销售窗口,与22个省级大型农贸市场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
据刘朝辉介绍,等到甘蓝收获的季节,来运送包菜的车辆络绎不绝。
他表示“早上从田间地头收下来的包菜,一个半小时后就可以出现在武汉的白沙洲菜市场。”数据显示,仅2021年嘉鱼销往武汉的蔬菜就有约18万吨,是武汉人民名副其实的“菜篮子”。
长江日报 /图
除了供应国内,嘉鱼的蔬菜已经出口至韩国、日本、俄罗斯等国。“韩国泡菜都有用我们嘉鱼县种的大白菜。”
稳定的蔬菜销路带来了本地农民收入的稳步提升。数据显示,嘉鱼蔬菜产业推行“公司+合作社+农户”生产模式,带动周边1.7万农民人均增收1.6万元。
像熊成龙这样的农户,据他自己介绍,一亩甘蓝地的平均收益可以达到3000元,加上打工的收益,57岁的他一年收入可以超过10万元。
拓宽销售主体,是完善嘉鱼蔬菜产业链的一部分。如今,从农产品的加工、蔬菜销售到餐饮文化旅游,嘉鱼的蔬菜产业已经形成了一条横跨三产的产业链。
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年底,嘉鱼县发展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87家,市级以上重点龙头企业34家。农业龙头企业带动发展综合产值达到30亿元,带动农民年增收5000元。
习近平总书记在离开潘家湾镇四邑村时说,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必须加快推进乡村振兴,首先是要发展富民产业。
嘉鱼蔬菜产业的迅猛发展,正在为当地农民增收谱写新时代的“致富经”。
文/九派新闻记者付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