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孟华：寻妈记
文摘
文化
2024-07-27 07:15
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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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一直做梦，从晚间入睡到破晓起床，这梦做得让人彻夜不能安生……而且，这梦都与妈有关，一旦入眠，都在寻妈，寻得惨惨戚戚，寻得精疲力尽！
这不，刚一睁眼，凌晨4点多。梦中情景，历历在目，唯恐忘却，遂拾文以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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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我每回梦中，沿着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驱车回到故乡梁庄村的时候，总是敲不开从村东头往西数第三家座北朝南的大门，尽管那座宅院是我的，尽管我相信一直守护着那座老院子的妈妈，无论春夏秋冬，无论白天黑夜，无论刮风下雨，只要我一碰门环，耳背的妈就以最快的速度一咕噜翻身起床，披着衣，一边为我开门，一边絮絮叨叨埋怨着我，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问我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问我饿不饿，张罗着从冰箱拿出干硬的馍来，用切菜刀冒着火星子似的剁着为我泡馍，或慌慌张张地摸出两颗鸡蛋要为我冲鸡蛋花，或手忙脚乱地要为我摊煎馍……然而，这几日梦中，这扇随时为我打开的大门却无情紧锁，任我敲痛了手，凭我喊破了声，再无妈应答……或路人，或邻居，看到了我的着急，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你妈，一年前就出门了，再没见回来……骤惊，心疼，妈，去了哪里？
妈，莫不是去打麻将了？从村东找到村西，从村北找到村南，特别是妈最经常去的地方，乡亲们都说好久没见婶子了……去了都哥家，都哥说没见；去了妈的闺蜜兰妈家，兰妈也说好久不见！可是，妈到底去了哪里？于是，我开车寻找，寻妈途中，不是车轮掉了，就是方向盘坏了，不是路断遇见山洪暴发了，就是沙漠碰到龙卷风了，甚止大草原上遇到狼群追得我气喘吁吁，惊心动魄……
唉，妈，到底去了哪里？
我想，妈腿疼，又拄着枴杖能去哪里？于是，我又到地里找，街上寻！村北村南的土地已转包给邻家，她怎么会去那里？街市上她经常爱吃的西关那家豆腐脑摊？还是她经常和她闺蜜兰妈逛的北星商场？到了西关，那摊前金灿灿的油条香气四溢，雪白的豆腐脑摊前人群拥挤，我看到老妈正坐在一条矮凳上享受她经常炫耀的豆腐脑加油茶二合一。我惊喜地上前一看是妈又都不是妈，所有吃油条，喝豆腐脑的老太太似曾相识，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到了北星商场，在纷乱的人群中，个个都是妈，却又都不是妈……唉，妈，到底去了哪里？
我没有给县城步行街十字路口开水果店的姐姐打电话，我知道，如果妈在姐那里，她一定会打电话告诉我；我也没有给县城西矿路开配锁店的二哥打电话，我知道，如果妈在二哥那里，他一定会打电话告诉我；我同样没有给在乡里开生产资料门市部的大哥打电话，妈如果在大哥那里，他也一定会告诉我！![]()
当我精疲力尽地回到村里，忽然看到村东围了一群人，我挤上一看，妈被围在人群中，依然慈祥无比，只是憔悴了许多，我一惊，扑上前去，大喊：妈，你去了哪里？这么久找不见你，你可安好，你饿吗，你冷吗？妈怔怔地看着我，不理会，不作答！旁边的方亮大哥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袖，告诉我，婶子去黄河边一家养鱼人家看鱼去了……我突然嚎啕大哭，妈，你怎么丢下我不管了，你怎么一出去就杳无音信了？我饿了，你也不给我泡馍，也不给我冲鸡蛋花，也不给我摊煎馍？
也许，我的响声惊动了妻子，她把我推醒了，我睁眼一看，床头柜上手表的指针正指向四点五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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