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周末版】跟不上轨道也不敢进入旷野,只想在路口停下

健康   2024-11-03 22:54   北京  

文 / 楠枋


如果不给婴儿床加上栏杆,时间将会终止在它坠落的那一刻。

如果不为火车铺平去路的铁轨,旷野将永远不见天日,失去它的名字。

——题记


“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这样诗意的比喻抓住了很多人的心,同样也成为了网络上的流行语。当遇到困境时,在岔路口踌躇时,被不知名的力量向前推搡时,总会有人发出疑问,也总有人留下这句话后转身潇洒离去。

我们疑惑着面对一切未知,却没有人来解答。这句话似乎已经成为了流量密码,和博人眼球的噱头。无论是什么样的话题,好像旷野就代表了自由,轨道则毫无意外承担了束缚人生的名头。而当我们开始谈论旷野和轨道的时候,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并不自由的“旷野”


我作为一个从小到大规规矩矩上学的人,几乎在社会这个公认的正确的“轨道”走到14岁的时候,选择了“脱轨”休学。原因很简单,抑郁症。


这就算是我踏进旷野的第一步。虽然说有点迫于形势,但还算是暂时脱离了学校这个“规则怪谈”之地。刚开始我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不太能够接受休学。虽然有同学先例在前,可毕竟别人休学是因为身体受伤,我这儿一说起来就是:“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当时我身边很多人包括老师,都对抑郁症没有太多了解。于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不想也不敢出门,窝在家里,拿着手机麻木地刷短视频,期间还住了两次医院。


在家和医院呆了一年之后,我仍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每天昏昏欲睡,对世界失去了感知,熟悉的公式定理随着时间离我远去,近乎无所事事的生活反映了出更多的问题:

旷野并没有给我带来舒适和安全感,反而让我变得越来越焦虑。我开始担心复学后的生活,担心跟不上的学业,担心碰到冷漠甚至恶语相向的同学。我担心一切可能会对我造成伤害的事情。我像一只刺猬一样竖起尖刺,防备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回归“正确的轨道”


这一年之中经历的一切,都使我开始思考自己的困境:难道家里也算旷野?待在家里不去上学就叫自由?我真的要这样吗?一系列的问题却激发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勇气:回归轨道,试图中考。


与生活的博弈并没有完全成功。勉强考上高中,“轨道”却变得越来越窄。繁重的学业,老师的不理解与冷漠,都让我又陷入了和之前一样的境地。
我开始频繁请假,开始试着接触像我一样的病友,试着去了解不同的观点,听着很多走出困扰,重新生活的陌生人给出的种种建议,甚至网络上的心灵鸡汤也不放过。这一次脑子里划过了万千思绪,却只留下这样一个问题:我真的在做正确的选择吗?


是在一个正确的轨道上被列车“创飞”,还是在并不自由的“旷野”里被绑在原地艰难喘息?


那就让这辆列车在岔路口停下来吧。


“旷野里的轨道”


无论旷野还是轨道,我们最终想要的都是对生活的自主权如果人生的列车停滞不前,那么就先享受生活吧,它不应被简单的“轨道”与“旷野”定义。

我们在这里探讨轨道之外的可能性,仿佛旷野就是它的反义词,却忘了世界上不止有反对,亦有赞同,甚至于殊途同归。人生不是千篇一律的选择题,更不是对错对立的判断题。

人依靠过去的经验来对当下做出决定,对未来进行规划。这其中会发生无数无法用经验来解决的问题,疾病就是其中的一个。

当黑死病肆虐欧洲的时候,人们几乎束手无策。这场瘟疫带走了两千五百万人的生命,却也给后人留下了“鸟嘴医生”——现代防护服的雏形。

但有的时候经验也未必就是正确的。

前额叶白质切除手术曾一度风靡世界,甚至获得过诺贝尔奖。可它带给精神病人的不是治愈与正常,而是变成了毫无感情,任人摆布的“木偶”。这项惨无人性的手术直到1970年才被全世界禁用。而更恐怖的是,被用来治疗重度抑郁症的电休克疗法在戒网瘾学校却作为一种控制与惩罚手段而存在。

没有人是自愿患病,没有人愿意坠入这样的深渊,更没有人愿意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46亿年前的一团星云在引力作用下成为了太阳和最初的地球。漫长的时间里,地球沿着轨道围绕着太阳进行公转与自转,在它的带领下冲向无尽的宇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自然规律给我们的祖先指出的第一条轨道。他们不会因为选择轨道还是旷野而烦恼,因为洞穴里的影子依然真实。

千万年前的古人不会知道抑郁症,也不会知道直到如今,依旧有人被这双无形的手拉进了黑暗的洞穴,而他们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也不知道自己走出洞穴后,将要去往怎样的远方。

社会的刻板印象映射出的是虚假的影子,自由是洒进洞穴的阳光。如若愿望能成真,便让旷野上生出条轨道来,让生活的列车穿过大陆板块碰撞出的高山,走过沉陷的盆地,走向广袤的平原。荆棘是来路,繁花是方向。以心作指针,前路漫漫亦灿灿。


让生活慢下来吧,就算没有力气抬头望向蓝天,脚下正踩着的路也不会变。如果不满意,前方的岔路口会等着你去探索;如果坚定选择这条路,请相信花会自然开,我们不是笨小孩。


封面图源:Pexels


作者简介:
楠枋
18岁抑郁焦虑患者,喜欢交朋友,也愿意跟朋友交流彼此观点
经历了从学校“脱轨”到旷野,再从旷野走回学校,正在第二次休学阶段徘徊,对于复学有些摇摆不定,目前选择停留在旷野,寻找继续向前的路




渡过青春节主题征稿

人生的轨道与旷野


“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这句话爆红网络,让大家都纷纷思考轨道之外的另一种可能性。


本期渡过青春节主题征稿以“人生的轨道与旷野“为主题,对于抑郁焦虑等情绪障碍的伙伴们来说,生病就是一次“脱轨”,无论你现在是身处旷野还是轨道,我们很愿意邀请你来分享自己的人生选择与思考。


目前征稿已经结束,我们会将入选作品依次刊登于渡过公号、渡过青春号、渡过父母学堂等平台,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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