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8岁的中石油原董事长王宜林,在卸任4年后于2024年2月2日,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被中纪委从家中带走。
年关难过年年过。王宜林在小年那天突然落马了。那一天人们沉浸在小年气氛中的欢快与忙碌,无暇顾及这个“油老虎”被查的消息,很多人都觉得他还不如小年饭桌上的一道菜。这十多年来,各界老虎轮番出没,早已消磨了大家的好奇心。
而让大家重新对这个“油老虎”提起兴趣的,是有传言称,王宜林贪污受贿金额高达9000亿元。
如此具有冲击力的数字,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大家的眼球。9000亿元是个什么概念?要知道,中石油2023年财报的资产总额不过才2.75万亿元,他一个王宜林的贪污金额,就是三分之一个中石油,这怎么可能呢?虽然数据让人怀疑,但还是有不少人选择了相信。
王宜林在中国石油天然气行业拥有逾30年的工作经验,曾先后执掌中海油、中石油“两桶油”。王宜林1982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至2020年底卸任中石油董事长,工作38年,要攒够9000个亿,每年需要贪237个亿,平均到每天就是0.65个亿。想象一下,这可能吗?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即使没有9000亿,最终的数字也绝对是炸裂般存在。这个谜底,很快会揭晓。
时隔近10个月,王宜林一案调查终结,今天2024年11月19日正式被提起公诉。
经查,王宜林丧失理想信念,背弃初心使命,长期结交政治骗子并被其利用,对抗组织审查;罔顾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多次接受私营企业主安排的旅游,违规收受礼金;违背组织原则,在组织谈话函询时不如实说明问题,在职工录用工作中为他人谋取利益;廉洁底线失守,纵容、默许亲属利用其职权和职务影响谋取私利;不重视家风建设,对配偶失管失教;将公权力当作谋取私利的工具,大搞权钱交易,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职务调整、项目承揽、企业经营等方面谋利,并非法收受巨额财物。王宜林严重违反党的政治纪律、组织纪律、廉洁纪律和生活纪律,构成严重职务违法并涉嫌受贿犯罪,且在党的十八大后不收敛、不收手,性质严重,影响恶劣,应予严肃处理。依据《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公职人员政务处分法》等有关规定,经中央纪委常委会会议研究并报中共中央批准,决定给予王宜林开除党籍处分;按规定取消其享受的待遇;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所涉财物一并移送。
从通报来看,王宜林这位曾经在石油工业界呼风唤雨的人物,浸淫石油一辈子,最后变得比石油还黑。
其实,王宜林跟他的老乡康师傅一样,都是从农村出来,通过高考上石油学院改变命运。1978年,恢复高考的第二年,来自江苏连云港赣榆农村的22岁大龄考生王宜林,如愿考上大学,从此跳出农门。1982年,在华东石油学院(今名“中国石油大学(华东)”)学习4年
勘探专业后,主动要求分配到大西北,前往新疆石油管理局工作。其实,作为科班出身的高才生,王宜林完全有机会进入部委或更优越的环境工作,但他当时选择了遥远的新疆。
新疆石油管理局位于克拉玛依,距离乌鲁木齐还有近400公里的路程。王宜林毕业分配时已经26岁了,在那个年代,这个年龄的绝大多数男人都已娶妻生子。读完大学,参加了工作,婚姻大事必须提上日程。
有知情者称,王宜林早年在江苏农村老家是有对象的,女方的家庭条件要比王宜林家好很多,王宜林在读大学的时候,女方对自己帮衬不少。
王宜林毕业后没有回到江苏老家,而是直接跑到了数千公里之外的塞外克拉玛依。这让未婚妻十分郁闷。
从偏远的农村来到石油城市,王宜林毕业就成了干部,在工作中见识广了,接触的人也多了,老家的远水也解不了近渴,于是就和单位的女同事谈上了恋爱。
这事儿后来不知道怎么被老家的未婚妻知道,未婚妻一气之下扛着背包坐上辗转直奔大西北,跑到王宜林单位要个说法。理亏的王宜林避而不见,未婚妻就呆在单位等。最后王宜林请单位老同事出面化解,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服。至于怎么说服,至今没有人详细解说。王宜林未婚妻心有不甘却也只好悻悻而归,最后这门婚事也就黄了。
在中纪委对王宜林违法违纪的通报当中,其中有一条,就是纵容配偶,对配偶失管失教。经多方搜索,目前查不出通报上提到的王宜林配偶姓名,到底是不是当年在克拉玛依横刀夺爱的那个女人,至今依然是个迷。
有消息称,在石油领域,无人不知董事长王夫人,石油干部职工想要进步可以找王夫人,私营企业想要拿项目做工程也要找王夫人。王宜林一步步把妻子培养成了自己的“白手套”,王宜林的职务升迁到哪,他的妻子就把生意做到哪,而那些对王宜林有求的人,则会投其所好,通过对王宜林的妻子进行利益输送,达到攀附拉拢王宜林的目的。
而“夫唱妇随”的背后,王宜林却在像当年一样在外面拈花惹草,切实做到了极品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不少克拉玛依的老同事说,从苏北农村出来的王宜林,早年在新疆石油管理局,对工作充满热情,一直从事自己所学的勘探专业,得益于专业优势。
王宜林大学毕业早年一直在机关从事研究工作。他的命运在1989年出现了转折。当年,石油工业部在整体改制为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之后,开展了新疆塔里木石油会战。由石油工业部副部长转任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副总经理、党组副书记兼任塔里木石油会战指挥部指挥、临时党委书记。因为工作机缘,王宜林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位大佬。大佬来自苏南,两人具有同乡之谊。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层关系,都是石油学院系统出身,师出同门。同乡加校友,王宜林自然格外得到倚重。塔里木石油会战之后,王宜林由地质工程师升任新疆石油管理局勘探开发研究院副院长,随后担任院长。
而王宜林人生开挂则是在1994年12月。
1994年12月8日,克拉玛依市一场火灾事故引起广泛关注。当时的克拉玛依是个仅有20万人口的石油城,管理体制基本上实行政企合一,新疆石油管理局局长兼任市长(正厅级)。
那一天,克拉玛依市教委和新疆石油管理局教育培训中心在克拉玛依市友谊馆举办迎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两基”(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评估验收团专场文艺演出活动。
全市7所中学、8所小学的学生、教师及有关领导共796人参加。
在演出过程中,18时20分左右,舞台纱幕被光柱灯烤燃,火势迅速蔓延至剧厅,顷刻间,电线短路,灯光熄灭,剧场里一片黑暗。谁也没有料想到火灾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浓烟中,教师们嘶哑地叫喊着,组织学生们逃生。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馆内的8个安全门,只有1个门是开着的。烈火、浓烟、毒气以及你踩我挤、东撞西碰,很快地夺去了一个又一个生命,酿成325人死亡。
在举国哀痛之际,中国青年报事发之后的报道提到一句“让领导先走”,成为经久不衰的话题。一些流行的说法称:就在大火烧着的时候,克拉玛依市教委的一名领导在台前喊:“不要动,让领导们先走!”在他的指挥下,观看这次演出的除自治区验收团20多人外,还有新疆石油管理局副局长方天录(相当于副市长)、克拉玛依市副市长赵兰秀、克拉玛依市教委原副主任唐健、新疆石油管理局教育培训中心原党委副书记况丽、市教委普教科原科长朱明龙、市教委普教科原副科长赵征、友谊馆原副主任阿不来提·卡德尔,还有市教委、石油局教育培训中心、石油局总工会等20多名副处以上的干部,以及场内工作人员迅速撤出火灾现场,他们中只有个别人灼伤。
事故发生后,党中央、国务院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委派国务院副秘书长徐志坚同志代表党中央、国务院看望和慰问死难者亲属,并认真调查了事故的原因。王宜林同乡大佬也带工作组奔赴克拉玛依负责善后、协调工作,彼时正担任勘探开发研究院院长的王宜林也鞍前马后配合工作。一年半之后,王宜林升任新疆石油管理局(克拉玛依市)党委常委、副局长兼勘探总地质师;再三年后即1999年06月,任党委副书记,再两年后即2001年06月升任党委书记兼克拉玛依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再两年后即2003年07月,升任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总经理助理,新疆石油管理局(克拉玛依市)党委书记;半年后即2003年12月,任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党组成员,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公司新疆油田分公司总经理、党委书记,晋升副部级。
2011年4月,王宜林迎来仕途重要时刻,他离开中石油,跳进从中石油分出来的另一桶油,出任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
2015年5月,王宜林重返中石油,这一次,摇身一变成为董事长、党组书记。2020年12月,64岁的王宜林因年龄原因卸任,结束了执掌中石油5年的时光。与此同时,他被中国长江三峡集团有限公司聘为外部董事。次年5月,被聘任为中国核工业集团有限公司外部董事。
2024年2月,在离开中石油4年后,王宜林被查落马。而他的同乡大佬,则在10年前先于他落马。
就在2015年王宜林在履新中石油“一把手”之初,中石油刚刚经历过反腐风暴,曾任中石油集团董事长的蒋洁敏、时任中石油集团总经理廖永远先后落马。在2015年5月,中石油新一届党组领导班子第一次会议上,刚上任的王宜林表态:“要深刻吸取康师傅、蒋洁敏、廖永远、王永春等人严重违纪违法教训,肃清恶劣影响。”此后在中石油的党风廉政重要会议上,王宜林多次表示,要彻底肃清周永康等案件影响,认真落实全面从严治党责任,为中石油稳健发展营造良好的政治生态。
而今,王宜林却又重蹈前任们覆辙,当初在大会上的表态发言现在成为了莫大的讽刺。
值得注意的是,中纪委通报次指出,王宜林“罔顾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多次接受私营企业主安排的旅游,违规收受礼金”。这不是中纪委第一次对王宜林公开作出违纪通报。
王宜林担任中国石油集团董事长、党组书记的第二年,2016年6月,中央纪委下发一份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问题的通报,这份文件编号为“中纪通【2016】6号”的通报指出王宜林等三位省部级官员,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的主要问题包括“在党中央持续高压的态势下,依然多次公款吃喝,提供高档酒水和香烟”,以及“并未报国资委审批的情况下违规购买北京金湖度假村,共花费公款9.497亿元”等。
此外,在王宜林被查前,中石油集团原党组副书记、副总经理徐文荣在2023年6月被查。今年1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通报了徐文荣被开除党籍的消息,称其毫无纪法底线,擅权妄为,靠石油吃石油,大搞权钱交易。徐文荣是王宜林在华东石油学院的同级校友,后又成为了他多年的部下。
而在另一桶油,中国海洋石油集团有限公司原党组副书记、总经理李勇也被立案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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