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
桃的故事
文/赵学娥
七、希贞（下）
一个多月后的一个上午，希贞骑着马来到家门口，惊呆了全家人。希贞拴好马，拉着桃说：妈，进屋说。到了屋里，希贞告诉桃，自己参军了，为了打日本鬼子，政委是雁南山，团长是汤暑红，部队驻地沭阳汤沟，目前是训练期间，团长说结婚了的可以把家属带去住一段时间。我今天就是回来接兰芝和大喜去的。桃听了悲喜交加，悲的是当兵就会有危险，喜的是孩子知道打鬼子，这是好事，是有出息。她吩咐兰芝赶快升火烧饭，吃过饭收拾收拾东西，好跟希贞去部队。
庄上人听说希贞当兵了，又看见希贞骑马回家，都以为希贞当官了，很多人从此对桃家人更加客气了。
兰芝带着儿子大喜和小弟希胜跟随希贞一起来到汤沟，借住在一户农民家里，每天晚饭后都有些战士来玩，逗逗大喜，讲讲训练场上的事，谈谈上级领导说的话。这一切可把希胜高兴得不得了，他看见什么都新奇，问问这个，问问那个，还问他能不能参军，大家都说他太小了，还不到十岁，过几年再来。兰芝听了说道：过几年鬼子早打跑了。小弟不用当兵了，你们也都回家老婆孩子热坑头了。大家哄堂大笑。
因为希贞读过书，加上平时刻苦自学，再加上在粮行记过帐，他在那时候的部队，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了，由于他打仗机智勇敢，所以很受领导重视，不久已经当上了排长。
部队驻防侍圩村时，村里有个血债累累的地主，常带领日本鬼子抢劫周围三个村庄，现在投靠伪军，他们有二十多个人，驻在伪统区仲集，都有枪。部队应群众的要求，要大家讨论讨论看，如何捉到这个地主。希贞经过反复思考分析，觉得如果人多去的话，肯定目标大，开枪打起来一定是互有伤亡，还会给敌人有逃跑的机会，不如搞突击。想好后希贞找到苗营长，就是希贞刚刚来部队时候的二排长苗峰峻，主动请缨，并谈了自己打算如何突袭那支地主武装的计划。
希贞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苗营长。说要在一个阴天又不下雨的夜晚行动，没有月色，他们一时看不清楚我们有多少人，我们再带几个手电筒，照他们眼睛，使他们看不清东西，又方便我们找到他们的枪。希贞说：我们还要带些绳子，到时候把他们绑在一起好押解。苗营长知道希贞智勇兼备，也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他对希贞说：完全同意你的意见。你们现在要不动声色，等到一个无月夜晚，半夜后，你带十个人，每个人都配刺刀和手枪，悄悄摸进去，其余人在村口守护……
由于计划周密，希贞圆满完成任务，没费一枪一弹，活捉了二十五个伪军和那个伪地主，还缴获了他们的枪械。经过群众公审，地主被抢毙，二十五个伪军经过教导员的教育，只有三个人回家了，绝大部分参加了新四军。
1940年12月，驻守山东的八路军教导五旅奉命进入淮海地区，支持新四军作战，他们和当地新四军一起改编成新四军独立旅。。
1942年随着抗日形势的发展，根据上级指示，新四军独立旅要返回山东作战，恢复八路军一一五师建制。当时有些苏北地区新入伍的青年人舍不得离开家乡，为解决战士们的思想问题。独立旅政治部主任刘兴元召开连级以上干部会议，要求各级干部做好战士们的思想工作，方法不能粗暴。希贞当时已经是连指导员，他在全连大会上声情并茂地说：我和大家一样上有老下有小。我有奶奶，妈妈，弟弟妹妹，妻子儿子，我也舍不得离开他们，但是，离开他们是迫不得已啊！是为了赶走日本鬼子，有他们在中国，中国老百姓能安居乐业吗？再看看，我们身边的这些山东兄弟，他们为了打日本鬼子，两年前不也离开自己的家乡吗？我们今天要像他们当初那样想，打鬼子赶走日本人才是当务之急。
经过上上下下各种各样的教育开导动员，战士认识高度一致了，通过一段时间的休整，1942年底，队伍开拔向山东进发。
听说八路军队伍要去山东，途经肖庄，桃特地炸了些油条用蒲包拎着，煮了几个鸡蛋用毛巾包着，带领全家人站在路边等候，她们希望能看见希贞。兰芝抱着大喜站在桃身边，60多岁的奶奶由希胜希英搀着，全村的人几乎都来了。
快到小傍晌，八路军的队伍过来了，他们个个精神抖擞，迈着大步，唱着歌：八路军去山东，赶走鬼子立大功……
兰芝伸头张望，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不放过每一张面孔，终于，她看见自己的丈夫骑在马上过来了。她激动地喊：我们在这儿，在这儿。
希贞也看到家人了，跳下马走过来，喊奶奶，喊妈妈，喊弟弟妹妹，伸手从兰芝怀里抱过儿子亲了又亲，他对兰芝说：我不在家，你担子重，要多累了，老的小的全靠你照应。
兰芝一个劲摇头又点头说，家里事有妈妈和我，你不用操心，你照顾好自己，我们就放心了。全家人把希贞团团围住，抓手的，抓衣服的，桃把鸡蛋放在希贞的口袋里，眼泪在眼筐里打转，尽力不让掉下来。她抓住希贞的手，叮嘱再叮嘱：要灵活，要小心，子弹不长眼，注意这注意那，桃有说不完的话。
希贞拉拉这个，拉拉那个，十分不舍地说：我要走了，你们放心。
希贞松开手，跟旁边的庄邻打招呼，拜托他们照顾自己的家人。桃把油条蒲包塞到希贞手里，希贞挥挥手，转过身去，看见连队通讯员牵着他的马站在不远处，他快步过去，上马远行。
看着希贞的背影，桃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了，兰芝抱着大喜泪流满面，努力睁大眼，盯着骑在马上丈夫的背影，队伍渐渐走远了，桃轻声对家人们说：回家吧。
（待续）
作者简介
赵学娥，女，原籍江苏灌云。
1976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学院政教系。
2006年于江苏省司法警官高等职业学校（现为江苏省司法警官职业学院）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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