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志在飞
于都，一个承载着厚重历史和感人故事的地方。
在段屋车溪坝有一位名叫段桂秀的老人，今年已是106岁高龄。她是红军的遗孀，她的故事，如同一部悠长的史诗，诉说着一段跨越世纪的爱情。
我和朋友踏上了通往于都段屋车溪坝的路途，心中充满对一位世纪老人的崇敬。
来看望段奶奶之前，中央红军长征集结出发地纪念馆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关于段奶奶的一些故事。她几岁便来到婆家做童养媳，等到14岁才和21岁的王金长圆房。可是结婚不久，当红军的丈夫王金长要跟随红军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临走时，王金长深情地对她说：我打了胜仗很快就会回来，你等着我！
新婚不久的段桂秀怎么舍得自己的丈夫离开呢？说什么也不愿意，她拉着王金长的手不松开。可是，红军有铁的纪律，王金长便给新婚妻子解释，并承诺一辈子只爱她，无论走多远都会回来。通情达理的段桂秀松开手，满含热泪地将自己亲手做的一双草鞋挂在王金长的脖子上，王金长挥泪告别新婚燕尔的妻子。
从那一刻起，段桂秀便开始了她漫长的等待和守望。
每天，段桂秀都会坐在家门口，望着远方的山路，那是王金长离去的方向。她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期盼和无尽的思念。她相信，总有一天，她的金长哥哥会沿着这条山路，回到她的身边。娘家的哥哥看到妹妹的痴情，来到段桂秀的身边劝她：这么多年王金长杳无音信，赶紧趁着自己年轻改嫁吧。但段桂秀坚决地说：“不！”尽管岁月流转，世事变迁，段桂秀劳作之余，还会搬上一张小凳子坐在门前，痴痴地望着远方，期待着她的金长哥哥出现。可是，她的金长哥哥依然没出现。思念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梦中的呼唤，染白了她的青丝！
段桂秀的娘家哥哥又来到她的身边，苦苦劝她改嫁。她便借口去锄地，躲到菜地里去痛哭，将自己藏起来，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哥哥。她心中的信念就是她的金长哥哥会回来！她独自守望着，那些灾荒的日子，她给别人做饭洗衣糊口。只要她的金长哥哥回来，她吃太多的苦也不在乎。那条河流，那片沙滩，那棵古老的榕树，都曾是她和金长哥哥共同的记忆。如今，它们也成了她守望的伙伴，陪伴着她度过每一个日出日落……
我走进段奶奶的家，看到一个个子不高、干净朴实的老人，她系着一条黑色的头巾，遮盖着头顶上只有的少许白发，穿着青蓝色的上衣，坐在那张老旧的木椅上，眼神依旧清澈，仿佛能洞悉世间的一切。她看到我们走进屋，赶紧站起来，用于都的方言亲切地请我们坐。她的家人赶紧给我们倒茶，并亲切地拿出了西瓜和花生。段奶奶没有生育，她哥哥的小孩过继给她当儿子。如今，已是儿孙满堂。我亲切地握着段奶奶的手，让她坐。
在一个百岁老人面前，我们都是她的孩子。
我近距离地看着段奶奶，看到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痕迹。她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皮肤上有着暗淡不一的斑点，眉毛更是稀少了许多。她的双耳长而大，岁月却让它失去了饱满。但段奶奶的精神矍铄，身体依然硬朗，头脑清醒，行事不失风采，更能让人从她的身上看到超越时间的宁静与阳光。她的生活，简单而平凡，但她的心，却充满了不平凡的力量和信念……
20世纪50年代，一张写着王金长名字的烈士证书发到了段桂秀的家里。段桂秀双手颤抖着接过烈士证书，知道她的金长哥哥在部队牺牲了，再也不能回来看她了，她的泪水如溃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光阴荏苒，段桂秀的青丝已变作白发。岁月流逝，她也从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妇，变成了一个饱经沧桑的世纪老人。但在她的眼里，她的金长哥哥却永远年轻、永远帅气！
时光似乎在这里变得温柔，段奶奶依旧那么精神矍铄，行事清醒。她不停地让大家坐，又不停地让大家吃水果。用她那于都的方言，回答着大家的关心和提问。她知道她的金长哥哥不会再回来，但她守望了近一个世纪的爱情，诠释了什么是忠贞不渝，什么是海枯石烂。
我握住段奶奶的手，感到她的手依然那么温暖和亲切。我心里想，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叫作等待;有一种情，叫作永恒。
段奶奶的爱情守望，超越时间的界限，超越生死的隔阂，成为我们心中最美丽的风景。
文字来源：《长沙晚报》橘洲副刊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