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构建中国特色资源环境经济核算体系——读《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国际比较与借鉴》有感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我国提出全面推动生态文明建设，探索编制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对领导干部实行自然资源资产离任审计，完善自然资源监管体制，这些对全面开展自然资源资产核算提出了全新要求。经过多年的理论与实践探索，目前我国已初步建立起具有中国特色的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的学理和实践认识，但仍存在自然资源核算理论不够完善且尚未建立标准科学的、强可操作性的核算体系，核算技术方法难以适应新时代对自然资源资产统一管理的基本要求等问题。因此，借鉴国际上比较成熟的核算体系和核算方法，建立符合中国国情的资源环境经济核算体系，准确、全面、客观地认识与比较国际上不同核算体系的特征及技术体系非常重要。2022年3月由中国大地出版社出版的《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国际比较与借鉴》一书是迄今为止我国第一部系统梳理与介绍自然资源资产核算体系的著作，也是第一部全面展示自然资源资产核算账户设置的专著。该书为国内同行了解与借鉴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国际经验提供了有益的参考。笔者通过认真研读，收获颇丰，现谈谈阅读体会。

一、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国际经验和做法

1993年联合国发布《环境经济核算体系》（SEEA），成为第一本国际环境会计手册，随后许多国家开始或采用或借鉴SEEA体系探讨适合本国需求的资源环境经济核算框架。《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国际比较与借鉴》一书主要从国际上主流的自然资源核算体系、环境经济核算体系入手，梳理比较分析联合国SEEA及多个国家在核算主体与范围、核算方法与路径等方面的具体做法，并将自然资源资产核算与国家发展阶段、核算需求以及核算的实际应用情况与核算延续时间等结合起来考虑、讨论，为探索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符合中国国情的自然资源资产核算框架提供借鉴。

具体来说，国际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经验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是在核算账户方面，各国目前主要借鉴SEEA进行账户设置。SEEA是一个综合经济、社会与环境数据的框架，包括《环境经济核算中心框架》（SEEA CF）和《环境经济核算体系实验性生态系统核算》（SEEA EEA）以及《环境经济核算体系应用程序和扩展》（SEEA AE）。

二是在核算范围方面，一般要求纳入核算的资源要素既能产生价值又可以量化，通常将水资源、土地资源、矿产与能源资源、生物资源等作为核算的重点，各国则根据本国国情与资源特点，着重优先开展某类自然资源的核算。

三是在账户形态方面，形成了实物量与价值量两种形态的核算账户。实物量账户的核算范围广，记录可能为人类提供价值的所有自然资源实物流量，不要求必须为所有者带来经济利益，而价值量账户的核算范围仅限于按照国民经济账户体系的估价原则具有经济价值的自然资源资产的计量，包括矿产与能源资源和可用于市场交易的土地资源、木材资源等，对难于市场化的自然资源则仅进行实物量核算。

四是在核算方法与路径方面，按照先实物量再价值量、先存量再流量、先分类再综合进行核算，各国通常综合运用市场价值法、净现值法、重置成本法等具有代表性的计量方法对自然资源资产价值进行计量。

通过研究对比目前国际上应用较广且影响较大的联合国SEEA、菲律宾的《环境与自然资源核算计划》（ENRAP）、荷兰统计局的《包含环境账户的国民核算矩阵》（NAMEA）、欧盟统计局的《欧洲环境经济信息收集体系》（SERIEE）四个典型自然资源资产核算体系，国际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做法具有以下四个特征：

一是核算内容都是对资源消耗和环境污染的损害进行核算。SEEA侧重于资源环境（包括环境资产、对经济社会有害的废弃物）核算，反映资源环境与经济之间的联系；ENRAP将自然环境生产的非市场服务价值作为正产出，将环境污染和资源损耗作为负产出，两者之差作为净利益；NAMEA基于实物核算，设计环境物质账户和环境主题账户，主要核算与环境有关活动的实物量计量；SERIEE重点核算环境保护支出和资源管理成本，强调自然资源实物核算的重要性。

二是账户设计强调体系的一体化及与相关国民经济账户设计相融合。按照自然资源核算体系大体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将资源账户嵌入国民经济账户核算体系中，如NAMEA；第二类是作为国民经济账户卫星账户的环境经济核算体系，如SEEA、ENRAP、SERIEE；第三类是对自然资源资产中某类特殊资产专门制定核算体系，如《欧盟环境经济核算框架：森林》（IEEAF）。

三是核算方法与账户设计相适应。SEEA通过市场价格法、净现值法或重置成本法进行自然资源资产估价，使用维护成本法或损害评估法进行环境损害的估算；ENRAP将主观性的意愿调查法和成本估价法分别用来计算环境服务价值和环境废物消解服务价值；NAMEA侧重实物核算，价值核算未形成统一标准和实质性进展；SERIEE核算重点在于环境保护支出部分，关注减少环境破坏的交易支出以及与环境恢复、环境监测等相关的工作。

四是核算体系应用面向政策决策和实施开展。SEEA主要用于环境评估中制定相关政策，并纳入经济可持续增长、低碳转型与人类福祉的宏观经济政策制定中；NAMEA用于分析环境污染物质的来源以及生产、消费活动对环境主题的影响，比较分析国民经济各行业对经济总量的贡献及其排放的环境污染物质。

二、对我国资源环境经济核算体系构建的相关思考

当前我国已进入新发展阶段，要深入贯彻新发展理念，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必须牢固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推动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现代化建设新格局。通过研读本书学习国际主要经验和做法，笔者对建立和完善我国资源环境经济核算体系提出以下思考。

一是遵循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基本规则构建符合我国国情的资源环境经济核算框架。国际上实施资源环境经济核算都是以改革、补充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为基本出发点，将其纳入国民账户体系，使自然资源与环境条件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与影响，以及经济活动对资源环境的耗损能得到充分体现。目前联合国推动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和各国具体推动实施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国民经济核算矩阵等，都有一套完整的统计核算规则。建议我国按照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关于加快建立国家统一的经济核算制度的要求，在遵循《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体系（2016）》基本规则的前提下，借鉴目前国际上采用的嵌入式、外挂式和专题式账户类型，构建具备可衔接、可比较目标要求的中国特色资源环境经济核算框架。

二是借鉴国际上环境经济核算的通行规则设置我国资源环境经济核算账户体系及指标体系。环境经济核算体系是国民核算体系的一个重要延伸和补充，在国际组织及有关国家已经得到比较系统的实施，尤其是SEEA框架体系自1993年提出后，历经2次修订完善，对资源环境经济核算的目标、内容、方法及账户设置等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体系，已被90多个国家采用。建议我国借鉴SEEA框架体系，结合我国资源禀赋、主要环境问题和国民经济核算要求等，从对资源类型的划分、不同类型资源核算指标的设置等方面建立一套既符合国际通行规则又满足我国实际需求，达到可校验、可比较、可闭合等要求的核算体系。

三是基于资源环境保护与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关系确定我国资源环境经济核算目标及核算方法。资源环境经济核算目标是在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中纳入资源与环境核算的相关账户，以体现资源消耗对经济增长贡献、经济活动对资源与环境损害的影响等。目前在资源环境经济核算的侧重点上，发达国家更加关注环境污染的影响，而发展中国家则以资源核算为主，但也有部分国家强调资源核算与环境污染核算并重。建议我国遵循“资源与环境并重是基本前提，确保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是根本目的”的原则，确定和推进建立资源核算与环境污染核算并重的核算目标及核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