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破圈”最大意义是知道自己的缺陷

文化   2024-11-27 16:10   北京  



刘震云:“破圈”最大意义是知道自己的缺陷

——舞台剧《一日三秋》发布会在国家大剧院举办



“把小说改编成舞台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在短视频时代,剧场为什么有吸引力,是个严肃的课题。舞台最大的魅力在于可以冲破方寸,飞跃万水千山,高山峻岭,从有限到无限。而《一日三秋》最大的魅力是神话和现实的交融,有着现实生活达不到的想象力”,在作家刘震云看来,每一种艺术都有它自身独特的光芒,而从有限抵达无限,是舞台剧最大的魅力。


舞台剧《一日三秋》发布会现场


舞台剧《一日三秋》作为由鼓楼西戏剧制作的“刘震云舞台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将于12月11-12日登陆国家大剧院戏剧场。此次复排,由总出品人、制作人李羊朵,复排导演卡罗琳娜·皮萨罗(Carolina Pizarro),复排戏剧构作何雨繁共同全新打造。11月26日,舞台剧《一日三秋》媒体发布会在国家大剧院发布厅举行,原著作者刘震云与主创主演们汇聚一堂,畅谈由原著小说到舞台艺术的二度创作心得,在诙谐幽默又充满智慧的妙语连珠中,在座媒体和观众感受到了文学和舞台的双重魅力。
“这世上有很多笑话注定流着泪听完”


▲刘震云在发布会现场


鼓楼西戏剧制作的“刘震云作品舞台三部曲”,由《一句顶一万句》《我不是潘金莲》《一日三秋》三部同名小说改编而成,均以其故乡延津为背景,讲述了人们出走又回归的人生故事。舞台剧《一日三秋》由主人公明亮及与其深深羁绊的三位女性串联起其颠沛流离的人生,折射了整个延津社会的“笑话”文化,进而向世界传递了关于“笑话”的生活智慧。


在刘震云看来,《一日三秋》最大的魅力是神话和现实之间的交融与结合。比如在延津待了三千年的花二娘喜欢去人的梦中讨笑话,若做梦人讲出笑话,花二娘便送一个柿子;若做梦人讲不出笑话,便需背着花二娘去喝胡辣汤,而一旦背上她,就会被花二娘压死,因为她是一座山。花二娘靠别人的笑话为生,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是那个最大的笑话。“人间多少事,两三笑话中。世上有许多笑话,注定要流着泪听完”,刘震云这样阐述《一日三秋》的主题。


总出品人、制作人李羊朵表示,和刘震云的合作,无论在文学层面还是人生层面,对她的影响都非常大。刘震云曾说:我们这个民族最缺的就是笨人,“我就是刘老师嘴里的笨人”,李羊朵说。从《一句顶一万句》到《一日三秋》,主创团队都曾去过故事的发生地、也即刘震云的家乡延津采风,走访剧中出现的多个地方,接触当地的百姓,也品尝当地的美食。为了这次在国家大剧院的演出,剧组又进行了第三次长时间的复排,而此次复排中,因为卡罗琳娜导演的加入,也加入了更多的女性视角。

“我们加入了女性的视角,选择了更加贴近她们内心的视角,特别是马小萌这个角色,希望把她和明亮的爱情展现得更纯粹,而不是对她过去行为的批判。”复排导演卡罗琳娜·皮萨罗来自智利,她惊讶于小说中对笑和泪的态度与自己的祖国智利非常相似,她回忆起爸爸也总是在家庭遭遇困境时说笑话给她们听,所以在复排的过程中她加入了更多轻松欢乐的场景。“延津就像是泪水与笑声的交织,它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它让人们相聚在一起,人们彼此非常熟悉,有很多流言蜚语,大家常常谈论彼此,但同时对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保持一种幽默感。”她说,无论是在欧丁剧团还是在自己的伊卡鲁斯舞台艺术团中,她都长期与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文化背景的艺术家合作,所以她对刘震云小说中的延津并不陌生,为了更好地理解剧中故事,她在吸收小说原著养料的同时,也会去欣赏中国画,品尝中国不同地方的美食,也会去公园、街道、社区感受中国人的日常生活。

“这次的复排导演卡罗琳娜是智利人,我前几天刚从智利回来,智利的红酒很好喝,但饭特别咸,这世上有很多笑话,注定流着泪听完,泪水也是咸的,卡罗琳娜从一个饭菜很咸的故乡来到中国,排一部泪水很咸的戏,相信会深入透彻也会精彩异彩”,刘震云说。这部戏的演员对戏剧有着极强的理解力和爆发力,也有各自独特的天赋,他很欣慰自己的作品可以与这些优秀的创作者建立联系。

“破圈”最大意义是知道自己的缺陷,“学然后知不足”


从最初的《一地鸡毛》到如今的《一日三秋》,作为中国作家中较早“破圈”与“跨界”的一位,刘震云的很多小说都被成功地搬上了大屏幕和舞台,取得了口碑与票房的双丰收。可以说,在“破圈”一词还没有被反复提及的很多年前,刘震云已经“以身破圈”——在《手机》《桃花运》等电影中客串过角色。他曾经在一次采访中表示,文学需要“破圈”,但这种“破圈”不是常人理解的跳出文学领域之外,而是写作者自身的“破圈”。在话剧《一日三秋》的发布会现场,刘震云就“破圈”阐述了自己的理解。


在他看来,“破圈”一词是客观的而非主观的:只有写出一定量的优质作品,才可能实现“破圈”,“不会因为你想‘破圈’,圈就破了。‘破圈’不‘破圈’,对于创作者来讲很重要。‘破圈’实质肯定是内容的‘破圈’,而内容的‘破圈’有时候需要积累,只写一部作品肯定不行,只有积累到一个程度,才可能由量变转化为质变”
刘震云认为,最重要在于写作者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只有‘破圈’了,你才知道圈外是怎么看待你的,而不是故步自封、闭门造车”。“我现在的书有30多种文字”,中文图书走向世界,也是“破圈”的一种。当代作家该如何讲好中国故事?刘震云拿出惯用的“我们村”来举例,他说,讲好中国故事,一定要理解什么是中国故事。“如果你从村庄来看这个世界,永远看不清这个村庄,还要从世界来看这个村庄,你才能知道这个村庄在整个世界上是什么位置”。他表示,不同国家之间的文明需要互鉴,不同艺术形式之间也需要交流,从小说到话剧也是一种交流,比如话剧独特的想象力对自己创作会有很大影响,因为话剧的想象力与小说想象力的方向是不一样的。他举例说,舞台剧《一日三秋》中,可以同时出现童年、少年和中年的明亮,这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发生,但是在舞台上他们三位可以抱头痛哭,这就是舞台艺术的动人之处。


“把这样一部丰满的文学作品浓缩到两个多小时的舞台演绎中,如何呈现叙事和气质都是挑战”,复排戏剧构作何雨繁提到,复排过程中,为了体现小说的精神,特别把算命者老董这个角色提炼了出来,让他成为一个故事外层的说书人,因为作为一个可以看见很多普通人看不见之物的盲人,本身就具有魔幻色彩,且老董在故事中有着非常微妙的位置,和小说几个主要人物的命运转变时刻都有联系。故事中的奶奶、樱桃、马小萌等女性角色也更加丰富,因为她们对主人公明亮的人生不同阶段各有显著影响。“为了在两个多小时内呈现这样一部丰满的作品,在戏剧构作层面,对主人公明亮四五十岁之后的生活做了魔幻现实的处理,也算是对故事的总结和基于小说的二度创作”。




继《一句顶一万句》之后,这次是服化造型设计刘红曼第二次和鼓楼西戏剧合作,她表示,原著小说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灵感,第一次阅读小说时就有着非常强烈的画面感,觉得像一幅延津百姓百态的“清明上河图”,所以在呈现的样式和风格上确定了使用绘画的形式展现,就像原小说一样,人物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这部戏的底色是白色,在设计时尽量给人物的造型部分留白,这个留白既简洁,也是初始之意,因为舞台真实不同于生活的真实,需要用一种特殊的舞台表达方式来演绎,要尽量克制地运用色彩,让每个人有自己的主题色,这个主题色既赋予每个角色个性色彩,也有一种概括式的表达。


回归到写作者如何实现“破圈”这一话题,刘震云说,“只有知道别人才能知道自己,只有知道自己才能知道别人。知道别人是为了知道别人的长处,知道自己是为了知道自己的短处。孔子有句话说得很对,‘学然后知不足’,学习是为了知道自己不足,‘破圈’最大的意义就是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的缺陷,只有知道缺陷,你下一部作品的时候才能去克服这些缺陷,会写得稍微好一些”。



刘震云喊你来看戏了






摄影:王小京

排版:单小菁

编辑:刘   雅

二审:张俊平

三审:王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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