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落日流淌

文摘   2024-05-18 07:28   陕西  


走向伊犁河,正是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北京时间19点钟,这个西陲边城沐浴在透明鲜亮的光波里,仿佛才从惬意的下午觉中醒来,有那么一点儿懒散,而更多的是舒泰。西疆的阳光总是如此慷慨,每个来来往往的人都浑身网一样罩着针芒般闪烁的金点。河离市中心不太远,走路大约要半个多小时。


先看到的是桥。平平常常宽展展的水泥公路桥,看起来是有些年代了。河水泛着淡淡的蓝光,远远地与天空互相辉映。一只游艇在河流上恣意回旋,卷起堆堆白雪。河滨是一排排密密的青杨。“青杨是伊犁特有的也是常见的树种,高大挺拔,主干笔直,光滑细腻,叶片颇大,叶面青色,叶背灰白。”陪我们一起来的东道主亚楠说。漫步林间,人声渐稀,夕阳迎面,微风轻拂,感受到的只有静谧。而划破这静谧的是一青一白翻动着的叶片们,飒飒作响,如蝶翅。


建成于1975年的伊犁大桥 | 摄影 周振冬


走过几百米,是一片河滩。坐在垒起的石堆上往东望去,河水浩瀚,一桥飞架,九拱如弓,蔚为壮观。“海气万重吞丽水,山谷三面负祁连,盘雕红寺朝鸣角,散马青原夜控弦。”这是何等阔大的气象!丽水,便是伊犁河的古称。在黄昏温和的阳光照耀下,我凝视着波涛微漾的河水,蓦地发现浩浩一江碧水竟是向落日流淌的。追着夕阳向西,向西,在水天一色中不见踪影,仿佛是跌落成一挂湍急的瀑布,在崦嵫山前悬着。


柔黄的光芒突然刺痛了我的眼。这样滚滚西流的倒淌河。在这样空旷富饶的塞外。这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冲破百川到东海的千古定则,去走一条自己的路?苏东坡曾经感慨“谁言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他所见到的倒淌河,只是一条小溪,一脉清纯闲远,世外桃源中的溪水。他如何想见得到,有这样一条豪迈的,磅礴澎湃的伊犁河,在高唱“大江西去”!


伊犁河晚霞 | 图源@网络


红尘中的条条框框,青眼白眼,那一脉小溪或许真的不知,或许佯装不知,这是圆融自足的生命。而伊犁河是自豪的,是欢唱的,从上游走过的磕磕绊绊、荆棘暗礁,都已成为超越的依托。曾经流浪,曾经奋斗,曾经创造,这条不息的河流在东归的同游中只一味地朝着落日奔涌,并在奔涌中更加壮阔,在奔涌中更加美丽。这又是怎样的生命呢?我站在这里,体历着无可比拟的震撼。


那拉提草原 | 1996


有一对新人,穿着婚纱西服,在亲友的簇拥下,款款走上伊犁河大桥,向他们母亲的河流行注目礼。人群中一个小伙子拉着手风琴,一路走一路唱。据说结婚的当天来看伊犁河,是这里的风俗。往回走的时候,果然又碰上了两对。


这个风俗的起源,是否藏着一个动人的传说,我无从考证。但这样理直气壮自由自在向落日流淌的河流,是值得每个人来洗礼来敬慕的。


向落日流淌,永远追逐心中的自由王国,这样率性的生命与灵魂,也许真的只有在塞外,在远离中原的地方,才能如此壮阔与洒脱。



后记:这是1996年的伊犁游记。那一年的新疆之行,走的很随意,从嘉峪关到吐鲁番再到乌鲁木齐之后,观摩了著名的天池之后,便直奔西疆的伊宁市。伊犁是我们新疆之行最后一站,也是印象最深刻的。车行果子沟由于修路受阻,却意外邂逅了赛里木湖的无边湛蓝。让人难以忘怀的,除了赛里木湖,还有伊宁市区的伊犁河畔,以及气候突变后那拉提草原的八月飞雪。


在草原人家毡房里畅饮马奶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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