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接一个的灾难面前,商业展望实际上是惨淡凄凉的。巨大的破产效应破坏了伦敦市场,无法预测下一步影响范围。大家很久之前就预见了这场危机,而危机最终也强大地到来了。
我们已做了长时间的储备,希望能够避开危机的影响。然而,我们未能及时抛售股票带来贬值的后果;我不确定我们是否能够避开这场危机!不过,如果富人失去了所有,他们也是能够轻易消化这些损失。
但对于银行来说,我希望考虑到大家利益,我们能够更为谨慎地行动。
越来越多迹象表明,全球新一轮金融危机正在发酵,金融机构重新洗牌的同时,必将对私人财富的安全性带来风险。
在美国硅谷银行、标志银行相继“出事”,全球市场对银行忧心忡忡的情况下,瑞信正成为欧洲银行业最脆弱的一环。
3月16日,瑞信集团(Credit Suisse,NYSE:CS)宣布,将通过担保贷款安排和短期流动性安排,从瑞士央行借入最多500亿瑞士法郎,折合约536.8亿美元,是自2008年金融海啸以来,首家获得流动性支援的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
瑞信在年报自揭发现内部监控重大缺陷后,最大股东沙特国家银行(Saudi National Bank)表示,拒绝对其提供更多援助,拖累其股价创历史新低。此前,市场已经传闻瑞信就因为连续踩雷Archegos、Greensill破产案陷入危机。
作为世界银行业稳健经营的典范,瑞士银行业头部机构在最近三十年不断走向世界各地,在服务区域和客群不断扩大的同时,亦带来更大的风险敞口,引发行业争议。近年来陆续发生的风险事件,值得行业回顾和反思。
家办标准研究院认为,瑞士地处欧洲腹地中心,数百年来瑞士私人银行以小而精的服务模式为欧洲贵族和家族企业打理财富和家庭事务,本身亦以家族传承的方式延续对客户的长期服务承诺。
然而,一旦追求规模和连锁效应,私人银行服务的核心理念、运营和传承质量将不可避免“打折扣”。最近三十年金融危机取代经济危机频发,金融机构如何取得量与质的平衡或许是监管和行业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本次,我们以瑞士最悠久的银行LODH(隆奥达亨银行)为例,通过其第6代掌门人蒂埃里·隆巴尔的自述,重新回归瑞士银行业的服务“初心”和执念,与当下全球浮躁的银行业对比,有一种历久弥新的穿越感。
“一旦成为客户,
我的子孙将服务你的子孙”
建于清朝乾隆末年1796年的隆奥达亨银行是全球第一家私人银行。
欧洲银行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如果你没听说过这家银行的名字,最大的原因就是你还不够富”。
隆奥达亨银行历经227年,已经传承至第七代,管理着1700亿美元资产,隆奥达亨比路易威登和爱马仕的历史还要悠久。
虽然和瑞银管理1.3万亿、花旗、汇丰管理超过5000亿资产相比,隆奥达亨的1700亿并不是最多,但隆奥达亨刻意保持它的小而精,既是保持传统,也是为保持自身差异化定位。
隆奥银行简史
1798年 让·格格昂·隆巴德和亨利·亨奇成立了亨利·亨奇&隆巴德银行。
1830年 查尔斯·奥迪耶加入银行。
1852年 成为日内瓦证券交易所的创始成员。
1905年 瑞士央行的创始成员。
1919年 建立职工退休基金,是瑞士最早的退休计划之一。
1957年 成为银行计算机化的先驱。
1979年 成为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首家欧洲银行。
2002年 同达亨银行合并。
隆奥将自己的目标客户群定位在拥有500万美元以上流动资金的人群,每名客户经理服务20个家族。作为服务最高端客户的私人银行家,他们首先就要成为有钱人,隆奥家族相信只有有钱人才能更好理解和服务有钱人。
隆奥银行的核心业务分为 “财产规划”、“投资”、“家族服务”三个部分。“客户的主要来源是欧洲,占三分之一,其次是南美洲、中东客户,亚洲的客户增长比较迅猛。
1987年隆奥进入亚洲,首先在香港、新加坡和东京设立分部,随着中国经济高发展,隆奥于2020年12月底进入中国并获得中国证监会颁发的QFII资格牌照。
不过,隆奥银行一样会受到经济环境的影响。2022年上半年,隆奥银行管理的总资产减少490亿瑞郎至3100亿瑞郎,较2021年底减少13%。该银行高级管理合伙人Patrick Odier表示,鉴于今年上半年困难的股市环境,净利润下降是“情有可原的”。
Patrick Odier认为,“我们的业务受到了几十年未见的市场形势的影响,充满高度不确定性,各种类别的资产均在减少”。
尽管如此,与瑞信相比,隆奥银行保持克制,坚守稳健的发展风格,风险敞口可控,底层资产安全系数较高,并未涉猎针对中产和大众的规模化产品经营。边际安全性实际上也是欧美家族企业青睐家族办公室、私人银行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6代掌门人自述:
重大问题须全票通过
蒂埃里·隆巴尔,隆奥达亨银行的大股东,是隆奥达亨家族第6代掌门人。在2002年一份难得的家族内部自述中,他阐述隆奥达亨家族传承的内核机制,表达了他对于人生观、历史及公司未来的个人思考:
我们的银行牵涉的一些事件让我思考了很多,并促使我写下对我们银行历史的沉思,以及对银行未来的期望。
我们的银行是一般合伙企业,完全是私人拥有的,股东有义务共同尽力保障个人财产。我们银行的条例没有针对继承这一方面的规定,公司的未来主要靠执行者的才能和个性,因此,选择未来的合伙人至关重要。
事实上,一个新的执行者的任命只有通过现任的其他合伙人的全票通过来决定,这种任命还必须通过公司对其能力、个性和忠诚的考核来实现。合伙人的孩子,即使他们被银行雇用了,也不是日后成为合伙人的保证。他们确实拥有特殊的家族和文化背景,但是只有通过能力和品性的优势才能使他们爬上事业的阶梯。这些都不是书面规则,而是从一代一代往下传的文化形式。
通过我们的历史,我们可以描绘3个使我们成功的恒定特点,而这些特点,我相信,在未来也会有很大的贡献。
大胆,但是谨慎
当亚历山大·隆巴德在19世纪40年代向美国激情奋进时,不只是冒险精神示意他,也是转向新市场的需要吸引他,还有考虑到弥漫欧洲的不稳定性及他对欧洲基金安全性的越发不信任促使他前进。这就是第一个对新世界有兴趣的胆量,加上对潜在投资所做的深入财务调查的谨慎。
经济合理性和伦理观
从一开始,我们的家族成员就热衷于用深刻的道德意识去协调银行金融经济方面的兴趣。甚至早在19世纪40年代,亚历山大·隆巴德就有投资的标准,这些标准适用于美国任何州或奴隶制度的存在。
他深信没有一个健康的基础,不可能有持续发展。对他来说,一个建立在不道德的原则上的社会注定会毁灭。
适应性
纵观6代,我们的银行和使之达到现在这个程度的所有成员都懂得如何适应所有情况,以及适应社会的进化。
在我们同日内瓦的历史关系里,我们也有在社会、文化和人道主义责任方面长期且健全的传统。
从银行业务及管理的过程来说,有些原则是一直存在并将一直是我们的优势:
金融与心理学的平衡
我们一直在寻找两者之间的平衡结合,那些掌握了技术的人并不比那些了解世界和心理学的人更有优势。
小而精的组织结构
我们一直偏爱规模小、精简且专注的组织结构。我认为很有必要让银行的每个股东同时是管理者。留在银行协助我们了解并同客户保持长期联系。银行的不稳定意味着同客户失去联系,也会完全改变我们做生意的方式和企业文化。之前的一个同事对我说过:“在隆奥银行,每个人都爱周边的同事和珍惜客户。”这是我们文化中的主要部分。
愿意听专家的意见并与之紧密协作
作为合伙人,在掌握业务的同时,我们应让自己成为通才,永远准备倾听客户的意见,懂得他们并说明他们的需要。我们同客户分享的绝不是股票市场的技术性,我们会将他周边关系如家人、联系人、他的未来专业和个人财富考虑在内。我们对客户负有长期责任。
保持反衰退政策
我们尽力不去追随“时尚”,尽力将私有机构提供的惊人机会铭记于心。不赞成短期利益,不赞成对长期利益的损害。不追随“时尚”,使我们能够看到其他人看不到或没有能力利用的机会,同时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使我们瞄准短期内不会赢利的市场。
企业再造
我们会冷静反思行动计划,会在尊重过去传统的基础上建立未来的公司。
责任
我们致力于开发安全性的活动,这种活动使我们能够将全部精力贡献在为客户提供服务和产品上。
为了保证我们业务的连贯性,我们总是将一些根本性的价值观放在心里,主要有:道德、保密、卓越和责任。它们在3方面体现出来,即员工及家属、客户、公司。我们在任何情况下对公司的管理都有完全的责任,不能够推脱和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