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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梅雨季的上海连本地人都嫌弃，闷热、潮湿又黏腻，躲都来不及。但是不少人都拎着随身行李推开了浦东美术馆的大门，他们兴致勃勃、神清气爽。![]()
“曹斐：潮汐宙合”开幕现场，浦东美术馆，2024“是‘潮汐’的力量把这场雨带到上海，” 艺术家曹斐一语双关地说道。今年夏至，人们不远万里前来奔赴这场“潮汐宙合”。在展览开幕式上，46岁的曹斐穿一身黑色西服套装，色彩斑斓的衬衣隐约可见，她头发高高梳起，一副假小子模样，神采奕奕。在采访中她曾表示，自己性格好动，从小就爱爬树，现在可能因为喜欢跳街舞，所以选择了宽大、嘻哈风格的衣服。![]()
艺术家 曹斐一招一式也出现在了她的艺术创作中。在《屏幕自传（上海）》（2023）中，超过30条短视频呈现了人们各种形式的运动状态，从体育公园里的群体舞，到参天大树下的冥想打坐，再到电梯里的曹斐与视频屏幕开展的一场拳击搏斗。她眼神坚定，一次次的出拳仿佛隐喻着现代人类对随处可见的屏幕所进行的抗争。![]()
“曹斐：潮汐宙合”展览现场，浦东美术馆，2024，摄影：夏木曹斐的许多作品都有这种“人类共同体”的生命纪实感。她的作品往往融入了社会评论、流行美学以及对超现实主义的引用，以移动的影像为形式，表现了中国社会中迅速而无序的变化。在此次全球首次展出的作品《红霞献曲》（2024）中，一个站在废墟中拉手提琴的人令许多观众长久地于屏幕前驻足。这是曹斐的长期项目“红霞”（2015-2024）的最后一件作品，策展人杨北辰曾评价， “承载着集体记忆的红霞影剧院终于被拆除，歌者在建筑的废墟上为这段历史时空献上了最终的挽歌。”本次展览也包含了该项目的其他作品，如科幻长片《新星》（2020）、纪录片《红霞》（2019）和虚拟现实作品《永不消逝的电波》（2020）。另一位策展人Nancy Spector认为，该项目体现了艺术家对历史和未来的思考，“‘红霞’项目试图打造一段史诗般的复调叙事，一个现实、过去与未来交叠的复合体。”![]()
曹斐《新星》2019，单频高清影像，2.35:1，彩色，5.1有声，97分13秒。鸣谢：艺术家、维他命艺术空间 及 Sprüth Magers走进浦东美术馆二层迷宫般的展厅，每件作品都被放置于不同背景颜色、灯光、形状的“隔间”中。作为此次展览的策展人之一，Nancy Spector向我们分享了她的独特体验。她提到，为了实现曹斐的设想，他们创建了一个复杂而多层次的展览环境，“观众不仅仅是从一个展厅到另一个展厅，而是在一条精心设计的路径中穿行，体验到一个连续且沉浸式的世界。这样的设计意图是为了让观众在每一件作品之间以及与展览空间的互动中，找到自己的叙事线索 。”Nancy还指出，这次展览并没有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作品，而是通过主题的方式将相关的作品展示在一起。例如，展现了重叠交错的元宇宙作品《多托邦》（2022-2024）和关注制造业自动化之下新的工人生活形态的《亚洲一号》（2018-2021）就因为其内容的相关性被放在同一单元中，暗示了“乌托邦”的两种极端演化。这样的展示方式不仅挑战了传统的回顾展模式，也为观众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观看体验。![]()
南希・斯佩克特（Nancy Spector）、谭雪、杨北辰在长达一年的策展工作中，展览由国内外三名知名策展人联合策展，他们分别是来自美国的南希・斯佩克特（Nancy Spector）、来自中国香港的谭雪以及来自北京的杨北辰。Nancy主要参与了“元宇宙”的部分。她对《多托邦》（2022-2024）的描述十分生动：不灭的破晓为万物撒上光辉，环绕着一望无垠的以太，多托邦的建筑结构包覆着闪亮的金属外皮，从中缓缓现身。巨大的生物如同章鱼一般轻柔地挥舞着触手，将建筑托举到半空。它如同哥谭和亚特兰蒂斯的结合，是一座漂浮在失重水域维度的大都市，在那里不存在我们认知概念中的时间。![]()
曹斐《多托邦》第二期 2024，引擎电影，单频录像，16:9，彩色，有声，5分15秒，音乐：马海平，作品由元邦委托创作。鸣谢：艺术家、维他命艺术空间 及 Sprüth Magers此次到访上海虽然是Nancy第一次来中国，但Nancy回忆说，她和曹斐的“艺术交情”已经有十五年之久。早在曹斐于2010年获提名“Hugo Boss艺术奖”及“未来一代艺术奖”时，二人就得以相识。2016年，纽约MoMA PS1 举办了曹斐在美国的第一场个展，在Nancy看来，曹斐让外国观众看到了中国的当代文化，“在新闻中可以读到，中国向快速消费社会的转变，曹斐的作品是一个真正的门户网站，非常受人尊敬。”当年，时任纽约MoMA PS1 的馆长克劳斯·比森巴赫（Klaus Biesenbach）也评价称，“曹斐将一个她在中国面对的局势可视化了”，“让纽约观众发现，北京也有与纽约一样前沿的人才，这一点很重要。”后来，Nancy也参与了由何鸿毅家族基金会中国艺术计划委任创作的《亚洲一号》于2018年在纽约所罗门·R·古根海姆美术馆展出。在开幕当日的圆桌论坛中，Nancy表示，《亚洲一号》所关注的自动化议题是全球性的，“观众能够真正理解消费文化、订购、效率与机械的概念，以及对人与人之间联系的渴望。”“未来主义者”是Nancy给曹斐的标签之一，她解释说，未来主义者的深层核心是人性，“她的作品充满情绪，有很多感伤，比如《我·镜》（2007）的“第二人生”中，有一段罗曼史，有一段分手，‘赛博人’是一个术语，但不能和人类的维度分开。” 在她眼里，曹斐“永远年轻”，“与其他中国艺术家相比，她对流行文化和技术的运用可能是最具代表性的。她的作品反映了整个青年文化，并持续保持着对新事物的开放态度。”![]()
曹斐（第二人生中的化身：中国.翠西）《我·镜》2007，引擎电影，单频录像，4:3，彩色，有声，28分。鸣谢：艺术家、维他命艺术空间 及 Sprüth Magers《我·镜》这部引擎电影由游戏动画图形引擎制作而成，是曹斐在“第二人生”中创作的第一件艺术作品。《我·镜》在 2007 年威尼斯双年展上作为中国参展作品首次亮相后，“人民城寨”项目也在同一个展厅中呈现。
“潮汐宙合”是曹斐在上海的首次大型中期回顾展，也是她在世界范围内规模最大的个展之一。值得一提的是，曹斐将未来主义的目光对准了一个新的领域：农业。在作品《疾飞》（暂定名）中，未来主义与人类古老的耕种传统建立起了联系——无人机在空中盘旋，与地面上的机器人合作成为了下一个世代的“农民”。预计整个项目将在2025年完成。![]()
“曹斐：潮汐宙合”开幕现场，浦东美术馆，2024![]()
“曹斐：潮汐宙合”展览现场，浦东美术馆，2024，摄影：彭靖 值得注意的是，本次展览有7件作品为全球首次展出，13件/组作品为国内首次亮相，他们分别是：《红霞献曲》（全球首次）、《超级快弟》（全球首次）、《疾飞》（全球首次）、《西部世界》（全球首次）、《嘻哈香港》（全球首次）、《“超级快弟”游戏机》 （全球首次）、《“超级快弟”互动游戏》（全球首次）、《多托邦2》、《The New Angel》、《Oz》、《套娃宇宙》、《李新星漫游记2》、《新星摄影系列》。展览的名字“潮汐宙合”中的“宙合”一词出自《管子·宙合》，意即“天地之间共生的状态”，而“潮汐”指向了时间的涌动与绵延不绝。虽然字面含义抽象，但如Nancy所言，展览的三大主题落在了和人性有关的具体概念中，即“时间”“身体”与“技术”。在圆桌论坛中Nancy表示，“元宇宙”单元极具实验性，“观众可以玩游戏、做瑜伽、看视频，脚踏实地感知自己的身体。” 杨北辰也补充说，“人们往往习惯将技术与人性对立，而曹斐的作品恰恰看到人性、情感随着技术发展的延伸变化，并打破了这种对立。技术与人的情感高度连接是曹斐非常独特的技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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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斐：潮汐宙合”展览现场，浦东美术馆，2024，摄影：夏木在回忆策展过程中遇到的挑战时，Nancy表示，跨文化合作有时会带来复杂性，“我们开了很多次Zoom会议，但这次合作却异常顺利且愉快。“她赞赏了团队成员之间的无缝合作和交流，并认为这种顺畅的合作是展览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最后，她总结道：“这次展览将为观众提供一个全面了解曹斐艺术实践的难得机会。她的作品通过数字媒介探讨了地域文化、社会身份和城市变迁等主题，尽管大部分内容都集中在我们与技术的关系上，但它仍然具有深刻的人性。”Nancy的中国之行是短暂的，她离开时，上海尚未“出梅”。后来她在邮件中回复道，“我在上海最大的收获是看到了曹斐作品的跨时代性，她以其激进性和实验性的态度讲述了青年文化。孩子们可以享乐其中，成年人会被作品的复杂性、精致性和情绪感染力所吸引。” Nancy还表示，虽然该展览是专门为中国观众举办的，但考虑到它在上海的重要地位，她相信，“此次展览能够完美地与国际观众进行交流。”![]()
曹斐：潮汐宙合
展期：2024.06.22 – 2024.11.17
开放时间：每日10:00-21:00
（最后入场时间20:00）
地点：浦东美术馆2F
（上海市浦东新区滨江大道2777号）
图片均来自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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