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昔人有“剑胆琴心”之赞语,真正能担当得起这个词的是谭嗣同。
谭嗣同擅弹古琴,他高超的琴技除了得益于自己的老师刘人熙外,大多由唐才常的父亲唐寿田传授。刘人熙与涂启先、欧阳中鹄有“浏阳三先生”之称,博学多才,崇尚王船山的学说,强调经世致用。
而唐才常,则是谭嗣同的密友,谭称其是自己的“刎颈之交”,二人幼年相识,后来的20年间,谭唐二人亲密共事多年, 历史上提及谭嗣同的事件,多与唐才常相关。至今,浏阳有条“嗣同路”,还有一条“才常道”,也是一个光辉熠熠的人物。
大多数人认识他是在历史教科书上。他留给我们的除了那个已经变成词条的“戊戌变法”,还有这张照片。他生得说不上多么英俊,但胜在眉目凌厉,骨相峥嵘,梁启超说他“面稜稜有秋肃之气”,倒是颇有见地——这和他的诗略有相似。
2
谭嗣同的身上充满了矛盾。
他是宦门公子,却厌恶科举;个性激越亢快,却潜心修佛学禅;他笃行纯孝,却最终致使父亲被罢黜返乡;他推崇资本主义,认为“愈俭则愈陋”,却在家书中嘱托妻子“惟必须节俭,免得人说嫌话耳”;他认为应该冲决君权之网罗,却最终在营救光绪的过程中被捕——这一切矛盾,都令谭嗣同更具有一种戏剧性的魅力。
他是个不留余力的人,咽喉和剑尖,素来是同时递出的——为诗为事都是。我几年前看《莽苍苍斋》时每每奇怪,这种勇猛精进的态度本不该出现在世家公子身上。
他自觉涤净了旧时代官宦子弟身上常有的不良习气,他不嫖妓,不纳妾,不赌钱,不吸鸦片,不玩物丧志,生命俊朗而刚强。惟爱琴与剑。在他17岁那年的夏天,家里庭院中两棵高约六丈的梧桐树被雷霆劈倒其中一棵。
9年后,谭嗣同以这棵梧桐树的残干制成了两张古琴,一名“崩霆”,一名“残雷”。
1898年8月,谭嗣同进京任军机章京参与维新变法,应召北上前夜,与妻子李闰在分别之时,两人对弹的就是这两张琴。
“崩霆”琴今藏湖南省博物馆,琴背“崩霆”二字下有“雷经其始,我竟其工,是皆有益于琴,而无益于桐,谭嗣同作”的题款,龙池内侧有腹款:“浏阳谭嗣同复生甫监制”、“霹雳琴第一光绪十六年庚寅仲秋”。“残雷”琴今藏故宫博物院,落霞式,琴背面龙池之上刻魏碑体“残雷”二字,其下刻有行楷三十五字:“破天一声挥大斧,干断柯折皮骨腐。纵作良材遇已苦,遇已苦,呜咽哀鸣莽终古。谭嗣同作。”均填以石绿。诗左下方刻长方形朱文印,篆“壮飞”二字。腹款刻“霹雳琴光绪十六年浏阳谭嗣同复生甫监制”二十字。
谭嗣同除自制古琴外,还收藏有文天祥遗琴“蕉雨”,此琴为仲尼式,黑漆,螺钿徽,长四尺五寸中琴,琴身呈蛇腹断纹。轸池下有大篆文“焦雨”二字,下刻三行行书铭词“海沉沉,天寂寂。芭蕉雨,声何急?孤臣泪,不敢泣。”左侧款识“咸淳九年宋瑞铭于赣州”,下有“宋瑞”、“文山氏”两图章。谭嗣同于光绪年间得此琴,用白绫为琴制作一琴囊,并亲笔题词于琴囊之上,遍游南北琴皆携带于身。谭嗣同就义后,“蕉雨”琴一直被夫人李闰保管在谭嗣同浏阳宅邸“大夫第”的阁楼上。1930年,“大夫第”遭劫,此琴也被劫去。约四年后,浏阳礼乐局传习祀孔乐舞时,有乡民出售此琴,邱方岳知琴为谭嗣同旧物,便以高价买回归礼乐局。1941年,日本军攻占浏阳,礼乐局乐器遭劫,此琴也由此遗失。
3
有人说,他是世上少有的奇男子。
论才华:剑胆琴心、善文任侠,不愧为寥天一阁主;
对爱情:坚守一妻,忠贞到底,他的妻子为他殉情。
对旧派:嫉恶如仇、清高正直,拒绝东渡日本逃生;
对死亡:立如山岳、傲视死神,大义凛然、热血男儿;
谭嗣同1865年3月出生于北京。他的家庭世代为官,他出生时,父亲谭继洵已官至户部员外郎,而日夕相见的母亲则性情端肃,对他管教很严。他7岁时,母亲因为他大哥许婚须返乡一年,将他单独留在北京。
临走时对他“戒令毋思念”。谭嗣同答应了母亲,“拜送车前,目泪盈眶,强抑不令出”,谁问都不说话。然而那时的他毕竟还只是个七岁的小男孩,母亲离开后的一年中,他思亲难抑,生了几场大病,形容消瘦——但及至第二年母亲回京,看到他瘦弱不堪的样子就问是否想念自己所致时,他却想到当初的承诺而“坚不自承”。于是素来严肃的母亲难得地笑了,对左右道:“此子倔强能自立,吾死无虑矣!”
母亲用了极不详的修辞嘉许了他的倔强,光绪二年,北京城爆发了一场很大的瘟疫,谭嗣同母亲去探望亲戚不幸被感染,回家后又传给了子女。两日后,谭嗣同长姐去世,四日后,母亲去世,又两日后,长兄去世,包括谭嗣同自己也绝息三日,在鬼门关前兜了一圈。他最终是复苏了,其字“复生”,也是由此而来。
这一年,谭嗣同12岁。失去母亲、哥哥、姐姐后,父亲的小妾当家,对他颇多侮慢,少年对家庭的依恋之心也便彻底冷了下来。他习琴、练武,侠骨刚肠,一柄凤矩剑伴他走遍江南塞北,自制的崩霆琴和霹雳琴常伴随左右,还有文天祥弹奏过雅乐与悲声的那张旷世之琴,是他万金不售的珍藏。他仰慕文天祥的浩然正气,当初他一定想不到,会和自己仰慕的文天祥在相同的地点——北京菜市口——殉难。求仁得仁,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
谭嗣同18岁时有一阕自题小照的《望海潮》:
“曾经沧海,又来沙漠,四千里外关河。骨相空谈,肠轮自转,回头十八年过。春梦醒来么?对春帆细雨,独自吟哦。惟有瓶花,数枝相伴不须多。 寒江才脱渔蓑。剩风尘面貌,自看如何?鉴不因人,形还问影,岂缘醉后颜酡?拔剑欲高歌。有几根侠骨,禁得揉搓?忽说此人是我,睁眼细瞧科。”
2008年,谭嗣同墓被盗。盗墓贼在拜台处挖掘了一个盗洞,进入墓穴,打开棺材,连谭嗣同的脑袋都扔到了外面。
他在唯一的词作《望海潮*自题小照》中写道:“有几根侠骨,禁得揉搓!”
呜呼,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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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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