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信息：
刘灿雷,姜丽,张静.企业间技术转让的知识溢出效应——来自专利转让的证据[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24,41(09):155-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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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本文主要讨论技术市场在配置创新资源和提升创新成果转移扩散能力方面的重要性。随着中国科技成果的大量产出，技术交易变得越来越活跃，技术市场的发展成为创新发展的关键环节。技术市场不仅是促进科技创新与经济社会融通发展的重要纽带，也是中国从创新大国向科技强国迈进的必然选择。
自1985年中共中央发布《关于科学技术体制改革的决定》以来，中国的技术市场从无到有，现已成为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支撑。2021年，全国技术市场合同成交额达3.7万亿元，近二十年的年均增长率达21.3%，技术市场规模持续扩大。在多种形式的技术交易中，技术转让既是技术转移服务的主要类型之一，也是知识产权制度下科技成果转移的重要途径。
本文利用企业间专利转让信息，实证考察了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技术创新表现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研究发现，企业间技术转让显著提升了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包括创新数量、质量和综合表现的提升。通过知识溢出效应，企业间技术转让改善了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但也受到双方企业是否处在相同城市、相同行业或者相同技术领域的影响。进一步分析表明，企业间技术转让将显著提高受让企业的经营绩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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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在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部分，本文主要探讨了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创新表现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以下是该部分的总结：
（一）理论分析
1.技术转让的定义与重要性：
技术转让是将技术成果的相关权利让与他人或许可他人实施使用的行为，是技术转移的主要形式之一。
技术转让涉及专利等有形的权利转让和明确的经济交易与技术移交过程，其结果是技术权利与知识从供给方向需求方转移，从而实现知识溢出。
2.企业间技术转让的影响：
企业通过接受其他企业的技术转让获得知识溢出，可能提升创新效率、拓展创新领域并增加创新活动，从而提升其整体创新表现。
企业间技术转让不仅能提升受让企业在原有技术领域的研发效率，还能推动其向其他技术领域拓展。
（二）研究假说
基于上述理论分析，本文提出了以下研究假说：
假说1：企业间技术转让有助于提升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
假说2：企业间技术转让通过企业间知识溢出提升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
这些假说旨在通过实证研究验证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创新表现的具体影响及其机制。
03
识别策略与数据说明
（一）数据说明
本文使用的数据主要包括两个方面：
1.中国专利信息数据：
数据来源于IncoPat全球专利数据库（1985-2019年），涵盖了中国知识产权局受理的各类专利申请和转让数据。
企业信息数据：
数据来源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1998-2013年），包含中国全部国有工业企业和规模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的经营信息。
为了构建一个包含企业创新表现、技术转让行为以及经营特征信息的数据集，本文进行了以下处理：
2.数据匹配：
将中国专利信息数据与企业信息数据进行合并匹配，通过企业名称进行两步匹配，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和完整性。
变量构造：
被解释变量包括企业专利年度申请量（lnPatent）、专利申请后平均被引用次数（lnCitation）和专利加权申请量（lnPatent_wei）等，衡量企业的创新数量、质量和综合表现。
控制变量：
包括企业规模（lnSize）、企业年龄（lnAge）、资本密集度（lnKL）、企业利润（lnProfit）等，控制企业特征对创新表现的影响。
通过上述识别策略和数据说明，本文力求全面、准确地分析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创新表现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
（二）识别策略
本文采用双重差分（Difference-in-Differences,DID）方法来识别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创新表现的影响。具体步骤如下：
1.计量模型：
构建模型：
其中，f、i、t分别表示企业、行业和年份，行业以国民经济行业分类2位码进行划分。被解释变量Yft表示t年f企业的创新表现，分别从创新数量、创新质量以及创新的综合表现三个方面进行衡量。Transferft是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处理组企业（在样本时间范围内接受过其他企业专利转让的企业）在样本时间范围内首次接受其他企业专利转让当年及之后年份取1，否则取0。对应估计系数β表示：与对照组相比，处理组在接受其他企业专利转让后创新表现的变化差异，反映了企业间技术转让对企业创新表现的影响。μf表示企业固定效应、δit表示行业与年份交乘固定效应，两项固定效应分别控制和吸收不随时间变化的企业特征的影响与随时间变化的行业特征的影响，一定程度上排除了企业层面其他可观测因素和不可观测因素以及企业所在行业相关特征和发展变化对本文识别的干扰。εft表示随机误差项。
2.倾向得分匹配：
为了缓解企业特征的系统差异，本文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方法进行数据预处理。通过logit模型估计倾向得分，并利用企业特征控制变量进行匹配，确保处理组和对照组企业在特征上的相似性。
3.动态效应检验：
采用动态效应检验考察处理组和对照组的事前平行趋势，确保双重差分方法的应用满足平行趋势假设。
4.稳健性检验：
采用Goodman-Bacon分解和安慰剂检验等方法，进一步验证结果的稳健性，排除其他潜在不可观测因素的干扰。
04
估计结果及分析
（一）基准估计结果
本文的基准估计结果显示，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具体如下：
1.创新数量：
发明专利申请量（lnPatent）：企业间技术转让显著增加了受让企业的发明专利申请量，估计系数为0.277，显著性水平为1%。
发明专利加权申请量（lnPatent_wei）：企业间技术转让显著增加了受让企业的发明专利加权申请量，估计系数为0.175，显著性水平为1%。
2.创新质量：
发明专利平均被引用次数（lnCitation）：企业间技术转让显著增加了受让企业的发明专利平均被引用次数，估计系数为0.048，显著性水平为1%。
3.综合表现：
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的创新数量、质量和综合表现都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处理组企业在首次接受企业专利转让后的创新表现，不论从数量、质量还是综合表现来看，都更加突出。
（二）动态效应检验
动态效应检验结果表明，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的创新数量、创新质量和创新的综合表现具有正向影响，且该影响具有一定持续性。具体表现为：
在技术转让发生之前，处理组企业与匹配对照组企业的创新表现变化趋势不存在显著差异，事前平行趋势检验通过。
在事件发生当年及之后5年，核心解释变量的估计系数始终显著为正，且在随后的时期持续上升。
（三）稳健性检验
为了确保估计结果的稳健性，本文进行了多种稳健性检验：
1.工具变量法：
使用工具变量进行回归的估计结果支持本文核心结论，即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
2.倾向得分匹配：
通过倾向得分匹配方法进行数据预处理，确保处理组和对照组企业在特征上的相似性，进一步验证了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创新表现的正向影响。
3.异质性分析：
企业间技术转让的知识溢出效应显著存在于与转让企业处于相同城市的受让企业，而对与转让企业处于不同城市的受让企业不存在显著的知识溢出效应。
综上所述，本文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企业间技术转让显著提升了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包括创新数量、质量和综合表现的提升。这一结果在多种稳健性检验下依然成立，表明企业间技术转让通过知识溢出效应有效提升了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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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制分析
本文的机制分析主要探讨了企业间技术转让如何通过知识溢出效应影响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具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创新增长的具体表现
1.创新数量：二元边际
2.集约边际：企业间技术转让显著提升了受让企业在已覆盖技术领域内的创新效率，进而提高了企业的创新产出。
3.扩展边际：外部技术转让促使受让企业创新活动向其他技术领域扩展，从而在技术转让后获得了更好的创新表现。
4.创新质量：技术领域的创新中心性
企业间技术转让显著提升了受让企业专利申请所属技术领域的创新中心性，表明受让企业创新产出在创新网络中的重要性显著增加。
（二）知识溢出效应
1.技术领域关联性
企业通过接受其他企业的技术转让，获取转让企业拥有的知识和信息，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模仿和创新，产生知识溢出效应。企业间技术转让后，受让企业倾向于在与被转让专利所属技术领域关联度较高的技术领域开展创新活动。
2.对研发活动的影响
企业间技术转让显著提升了受让企业的研发支出和研发效率。企业通过学习和掌握外部技术，增加内部研发投入，经过对新知识的消化、吸收和再创新，其自主创新能力得以提高。
3.企业间知识溢出的异质性分析
(1)地理距离
企业间技术转让的知识溢出效应显著存在于与转让企业处于相同城市的受让企业，而对与转让企业处于不同城市的受让企业不存在显著的知识溢出效应。
(2)行业和技术领域
企业间技术转让对与转让企业处于不同行业或不同技术领域的受让企业的创新质量提升显著，而对处于相同行业或相同技术领域的受让企业的影响不显著。
综上所述，企业间技术转让通过知识溢出效应显著提升了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具体表现为创新数量和质量的提升。这种知识溢出效应主要通过提升受让企业的研发投入和研发效率实现，并且在地理距离较近的企业之间以及不同行业或不同技术领域的企业之间表现得更加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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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分析：技术转让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本文进一步分析了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经营绩效的影响，主要从企业规模和市场表现两个方面进行考察。
（一）企业规模
总产值（lnOutput）：
结果显示，企业间技术转让显著提升了受让企业的总产值。具体而言，接受其他企业专利转让使受让企业的总产出平均增加了6.9%。
总资产（lnAsset）：
企业间技术转让显著提升了受让企业的总资产。数据显示，接受其他企业专利转让使受让企业的年末总资产平均增加了11.9%。
（二）市场表现
销售增长率（lnSalegrowth）：
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的销售增长率产生了显著正向影响，销售增长率平均增加了4.8%。
净利润（lnNetprofit）：
尽管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的净利润和新产品产值的影响为正向，但未通过统计显著性检验。
结论
企业间技术转让不仅通过知识溢出效应有效提升了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还可能进一步改善受让企业的经营绩效。
具体而言，技术转让显著提升了受让企业的总产值、总资产和销售增长率，尽管对净利润的影响未达到显著水平，但整体上对企业绩效的提升具有积极作用。
综上所述，企业间技术转让通过提升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进一步改善了其经营绩效。这表明技术转让不仅对企业的创新活动具有重要意义，还对其整体经营状况产生了积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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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与政策启示
（一）结论
本文通过实证研究分析了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创新表现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得出了以下主要结论：
1.提升创新表现：
企业间技术转让显著提升了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包括创新数量和质量的提升。
创新数量和质量的具体表现：
在创新数量方面，企业间技术转让对受让企业创新数量的集约边际和扩展边际都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
在创新质量方面，受让企业专利申请所属技术领域的创新中心性显著提升。
2.知识溢出效应：
企业间技术转让通过知识溢出效应对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产生正向影响，推动受让企业在研发投入和研发效率两方面的显著提升。
知识溢出效应受到双方企业是否处在相同城市、相同行业或者相同技术领域的影响。
3.改善企业绩效：
企业间技术转让有助于进一步改善受让企业绩效，提升受让企业的经营规模和市场表现。
（二）政策启示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了以下政策启示：
1.推动技术市场发展和国家技术转移体系建设：
应继续推动技术市场发展，完善国家技术转移体系建设。技术市场是连接科研与产业、促进科技成果转化的关键平台，应构建互联互通的全国技术交易网络，发挥技术市场在促进科技创新中的功能和作用。
2.优化政策环境，结合企业创新激励政策：
将技术市场发展的政策环境优化与其他企业创新激励政策相结合，增强企业对先进技术进行消化、吸收和二次创新的能力。政府应完善和实施税收优惠政策，对参与技术交易的企业提供税收减免，降低企业技术创新的成本，同时加大对企业研发活动的财政支持力度。
3.加强知识产权保护：
完善知识产权法律法规，严厉打击侵权行为，保障企业技术创新成果的合法权益。在企业层面推动建立知识产权管理体系，提高企业知识产权运营能力，促进知识产权的商业化运用。
4.推动技术市场分类布局和专业化发展：
技术市场的发展应更加注重分类布局和专业化，以更好满足不同区域的企业在不同技术领域、不同发展阶段的创新需求。政府应鼓励和支持符合区域技术优势和发展需求的行业性技术交易市场的建设，提供专业化、定制化的技术交易服务。
综上所述，企业间技术转让不仅显著提升了受让企业的创新表现，还进一步改善了其经营绩效。通过推动技术市场发展和完善国家技术转移体系建设，可以更好地促进科技创新和经济社会的融通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