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文化   2024-04-11 11:07   北京  

        金玉良缘与木石前盟       


文:黄倩

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

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终身误》


01 木石前盟的神话





宝、黛爱情故事是《红楼梦》中最生动、最完整、最扣人心弦的故事。

正是通过这个故事,集中地反映了曹雪芹对传统思想和写作手法的打破;正是通过这个故事的悲剧性,使这部小说具有前所未有的思想价值和社会意义。

宝、黛爱情及其悲剧是曹雪芹倾注了最大艺术力量加以描绘的呕心沥血之创作!

曹雪芹在创作宝、黛爱情故事时,最大的创举在于创造了“木石前盟”的神话。

话说远古时女娲氏炼石补天,遗弃了一块顽石未用,此石因久经锻炼,灵性已通。

因西方灵河岸上有一株绛珠草,受此顽石幻化的神瑛侍者日夜以甘露灌溉,终于脱换成了草胎木质,修成为一个女身。

后来此石动了凡心,被一僧一道携入红尘。那绛珠仙子为了还他雨露之恩,决心一同下凡投胎为人,用一生的眼泪相报。

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甚至五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常说:“自己受了他雨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若下世为人,我也同去走一遭,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还得过了。”

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都要下凡,造历幻缘,那绛珠仙草也在其中。今日这石复还原处,你我何不将他仍带到警幻仙子案前,给他挂了号,同这些情鬼下凡,一了此案。

这一石一木就是宝、黛的前身。神瑛侍者顺带着顽石下凡,绛珠仙子成为林黛玉,神瑛侍者化为贾宝玉,顽石化为贾宝玉口中的美玉。他们的爱情就被称为“木石前盟”。

第三回,宝、黛初次相见,因黛玉回答“我没有玉”,宝玉“登时发起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人的高下不识,还说灵不灵呢!”“如今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黛玉也因“今儿才来了,就惹出你们哥儿的病来。倘或摔坏了那玉,岂不因我之过”而“多心伤感”、“淌眼抹泪”。

这是宝、黛间的第一次冲突,这次冲突并不是因宝、黛本身而起,而是因这“玉”。曹雪芹借宝、黛初相会的第一次冲突就暗示出了“木石前盟”之意。

为了烘托“木石前盟”的凄美,曹雪芹又故意安排了“金玉良缘”。从此,宝、黛陷入浑浑噩噩的爱情纷争中,至死都不能得以脱生。

“金玉良缘”与“木石前盟”的矛盾贯穿了宝、黛爱情的由始至终。林黛玉用她的整个一生唱出了一首缠绵悱恻的哀伤恋歌。

曹雪芹用他的心中血、眼中泪为林黛玉做了全程的记录。

我们来细细分析:


02 宝黛爱情的初恋与热恋





第三回到第三十四回,是黛玉与宝玉的初恋和热恋期,即宝、黛初相会到宝玉托晴雯送旧帕定情。

这一时期的宝、黛恋情,曹雪芹写得情切切、意绵绵。宝、黛初次相会,宝玉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黛玉一见宝玉也是大吃一惊,“好生奇怪,倒像是哪里见过的,何等眼熟!”宝、黛二人从一见钟情开始,演绎了一出令人肝肠寸断的爱情悲剧。

第十九回,“意绵绵静日玉生香”可谓黛玉初恋阶段的顶点,也是她进入热恋的始点。

宝玉与黛玉共躺一床,为她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小耗子变香玉的故事。此外,还有所谓“呆雁”的戏谑,宝玉烫伤后黛玉对他的关怀,“情辞试莽玉”时两人的浓情蜜意,这都是宝、黛恋情中令人印象颇深的幸福时刻。

宝、黛热恋期最让人难忘的恐怕就是第二十三回“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看完《西厢记》,宝玉笑道:     

“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


黛玉听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登时直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瞪起两只似睁非睁的眼,微腮带怒,薄面含嗔,指宝玉道:“你这该死的胡说!好好的拿这淫词艳曲弄了来,还学了这些混话来欺负我。我告诉舅舅舅母去。”


宝玉着了急:“好妹妹,千万饶我这一遭,原是我说错了。若有心欺负你,明儿我掉在池子里,教个癞头龟吞了去,变个大王八,等你明儿做了‘一品夫人’病老归西的时候,我往你坟上替你驮一辈子的碑去。”


说的黛玉嗤的一声笑了:“一般也唬的这个调儿,还只管胡说,‘呸,原来是苗而不秀,是个银样蜡枪头。’”


  

曹雪芹描写宝、黛钟情于“读曲”,并不是写他们出于爱情生活上的需要,而是出于对贾政为宝玉所安排的人生道路所作的无声反抗。

正是由于在这一点上宝、黛二人有共同的立场,才有了他们逐日深化的纯真爱情。

这一阶段的黛玉尽管对宝钗和宝玉的关系心存猜疑,也对“金玉良缘”处处提防,但这种提防只是表象的,她并没有意识到“金玉良缘”的真正黑暗和致命威胁。黛玉所能做的只是抓住机会在细节处予以暗暗地回击。

第二十回,宝玉刚说一句“这香是哪里来的?”黛玉便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话:

“难道我也有什么‘罗汉’‘真人’给我些奇香不成?就是得了奇香,也没有亲哥哥亲兄弟弄了花儿、朵儿、霜儿、雪儿替我炮制。


“我有‘奇香’,你有‘暖香’没有?”


“蠢才!蠢才!你有玉,人家就有金来配你;人家有‘冷香’,你就没有‘暖香’去配她?


  

黛玉的这番话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却不能不说透露了她的“心事”。

第二十八回,由于元妃赏赐的端午节的礼物惟独宝玉和宝钗的一样,黛玉马上做出回应:“我没这么大福禁受,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什么玉的,我们不过是草木之人!”

黛玉用“草木之人”自喻,来对宝玉暗示“木石前盟”的约定。


03 金麒麟从天而降





宝、黛一进入热恋期,曹雪芹便安排了才貌双全、地位相当的史湘云的介入,使黛玉不仅要面对宝钗“金玉良缘”的威胁,还要提防史湘云“金麒麟”的威胁。

从此黛玉进入了忧伤多于欢乐、痛苦多于幸福的苦恋阶段。

“无事闷坐,不是愁眉,便是长叹,且好端端的不知为了什么,常常的便自泪道不干的。”(第二十七回)紫娟的描述成了黛玉那段时期最真实的写照。

第二十九回,“金麒麟”风波后,黛玉对宝玉大动肝火,让我们看看黛玉的心理活动:

你心里自然有我,虽有“金玉相对”之说,你岂是重这邪说不重人的呢?


我就时常提这“金玉”,你只管了然无闻的,方见的待重我,无毫发私心了。


怎么我只一提“金玉”的事,你就着急呢?可知你心里时时有这个“金玉”的念头。我一提,你怕我多心,故意着急,安心哄我。



这里我们看到,黛玉既肯定了对宝玉的基本信任,也道出了她对“金玉之说”的本质的排斥。

热恋中的黛玉把“金玉之说”直言不讳地说成“邪说”,表明了她对旧的封建道德的不满。她希望宝玉不重邪说而重人。

宝玉不信“金玉良缘”邪说的反应则是“赌气向颈上摘下‘灵通玉’,狠命的往地下一摔,道:‘什么劳什子!我砸了你,就完了事了!’”宝玉的激烈之举表示出他对“金玉良缘”的极度愤慨,也对黛玉不安的心给予了抚慰。

而黛玉却只能以伤心泣泪回应:“何苦来,你摔砸那哑巴物件,有砸他的,不如来砸我。”(第二十九回)

两颗“求近之心”反弄成“疏远之意”,皆因这“金玉姻缘”之说有如空气般萦绕在他们二人之间。

幸好宝玉是有眼力的,他逐渐认清了宝钗、湘云与他人生道路的不同,对她们谈些“仕途经济”的倡议嗤之以鼻。

第三十二回,宝玉驳斥湘云的混帐话,说:“林妹妹不说这样的混帐话,若说这话,我早和她生分了。”

黛玉偷听到宝玉这番诉衷肠的话后又惊又喜,又叹又悲。喜的是:“果然自己眼力不错,素日认他是个知己,果然是个知己。”惊的是:“他在人前一片私心称扬于我,其亲热厚密,竟不嫌疑。”

黛玉叹道:“你既为我之知己,自然我亦可为你之知己矣,既你我为知己,又何必有金玉之论哉?既有金玉之论,亦该你我有之,又何必来一宝钗哉?……你我虽为知己,但恐自不能久待;你纵为我知己,奈我薄命何!”(第三十二回)

这发自黛玉内心的凄楚表白,足以看出黛玉对宝玉的最最真挚、专一的感情。

“金玉良缘”的“邪说”像幽灵恶魔一样,吞噬着黛玉的心,令她陷入无时无刻的忧虑和焦躁中。

随着宝、黛爱情的升温,这种忧虑和焦躁更加深入,更加明显。就在宝玉担心地为黛玉拭泪时,她仍不忘心中的这个魔咒:“你死了倒不值什么,只是丢下什么金,又是什么麒麟,可怎么样呢?”

一句话把宝玉急得青筋暴起。宝玉瞅了半天,方说道:“你放心。”三个字。黛玉则故意装作不明白。      

宝玉点头叹道:“好妹妹,你别哄我。果然不明白这话,不但我素日之意白用了,且连你素日待我之意也都辜负了。你皆因总是不放心的缘故,才弄了一身病,但凡宽慰些,这病也不得一日重似一日。”


林黛玉听了这话,如轰雷掣电,细细思之,竟比自己肺腑中掏出来的还觉恳切,竟有万句言语,满心要说,只是半个字也不能吐,却怔怔的望着他。……


两个人怔了半天,林黛玉只咳了一声,两眼不觉滚下泪来,回身便要走。宝玉忙上前拉住,说道:“好妹妹,且略站住,我说一句话再走。”


林黛玉一面拭泪,一面将手推开,说道:“有什么可说的,你的话我早知道了!”口里说着,却头也不回竟去了。……


宝玉出了神,见袭人和他说话,并未看出是何人来,便一把拉住,说道:“好妹妹,我的这心事,从来也不敢说,今儿我大胆说出来,死也甘心!我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在这里,又不敢告诉人,只好掩着。只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第三十二回)




宝、黛之间“诉肺腑”的一席话耐人寻味,感人至深,这是在宝、黛恋爱史上少见的情感表白。

宝、黛爱情也由此上升了一个台阶。


04 题帕三绝:眼空蓄泪泪空垂





宝玉挨打之后,他对黛玉的感情更加坚定了。在“木石前盟”与“金玉良缘”的对抗中,宝、黛爱情渐渐走向成熟。

第三十四回到第七十六回,即宝玉挨打后托晴雯赠帕,黛玉题帕,宝、黛定情,到黛玉与湘云“凹晶馆联诗悲寂寞”,是宝、黛爱情的成熟阶段。

宝玉挨打后,以贾政为首的统治阶级的高压并没有使他改变自己的思想行止。

为了不让黛玉担忧,宝玉故意装作无恙:“你又做什么跑来!虽说太阳落下去,那地上的余热未散,走两趟又要受了暑。我虽然挨了打,并不觉疼痛。我这个样儿,只装出来哄他们,好在外头布散与老爷听,其实是假的。你不可认真。”

黛玉则“两个眼睛肿得桃儿一般,满面泪光”。(第三十四回)

“此时的黛玉虽不是嚎啕大哭,然越是这等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更觉得利害。听了宝玉这番话,心中虽然有万句言词,只是不能说得,半日,方抽抽噎噎的说道:‘你从此可都改了罢!’”

宝玉听后,便长叹一声,说出了肺腑之言:“你放心,别说这样的话。我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第三十四回)

黛玉的那句“你可都改了罢”与其说是对宝玉行为的规劝,毋宁说是黛玉发自肺腑的连心之痛的哀叹与无奈!

有的评论文章认为黛玉的这句话是对封建礼教的妥协与回归,在观念上黛玉已接受了封建伦理道德与世俗观念。

其实黛玉并不是一个与封建伦理道德格格不入的真正意义上的“叛逆者”,也不是一个像宝钗那样完全恪守伦理道德的“正统派”。

黛玉有其叛逆的一面,是基于对事物、环境的不满;黛玉也有抗争的一面,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

但这种叛逆、抗争只是通过言语或作诗表达出来,她的力量更多是来自内心而非行动上。

黛玉的这颗高傲异端的心是永远不会妥协的,这是曹雪芹赋予黛玉的最灵性的特质。对于她无法改变的现状她只有通过流泪来发泄情绪,根本谈不上去接受,因此也谈不上是对封建礼教的妥协与回归,这似乎有些言重了。

通过挨打这一事件,宝玉和黛玉两颗异端的心贴得更紧了,他们终于明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也达成了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因此,才有了宝玉托晴雯送帕、黛玉挥泪题帕的定情之举。

黛玉接到旧帕子心醉神迷,“五内沸然炙起”,她完全理解了宝玉对她的爱与知己之情。

她在帕子上所题的三首诗,唱出了她对宝玉最无保留、最激情的爱,表明她的眼泪与生命全部交付给宝玉一人。

题帕三绝句

其一
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
尺幅鲛绡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
其二
抛珠滚玉只偷潸,镇日无心镇日闲。
枕上袖边难拂拭,任他点点与斑斑。
其三
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
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

正因为这两块旧帕子是他们最深情感的象征,所以黛玉死时才会以那样的悲愤和决心焚毁了它们。


05 金玉良缘与木石前盟的对立





宝、黛恋情进入成熟期后,“木石姻缘”的盟约在两人心中愈发坚定。

第三十六回“绣鸳鸯梦兆绛芸轩”,宝玉在梦中喊道:“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金玉姻缘,我偏说木石姻缘!”可见宝玉对黛玉感情已坚贞不渝,深入骨髓。

这段时期的黛玉心境有如风光霁月,较以前开朗多了,对宝玉的温存也日渐深了。

第四十五回“风雨夕闷制风雨词”中细致展现了黛玉对宝玉极温柔细腻的一面。

一天深雨夜,宝玉披着蓑衣到潇湘馆看望黛玉,临走,黛玉拿了盏玻璃绣球灯,命点上一支小蜡烛递与宝玉:

黛玉道:“这个又比那个亮,正是雨里点的。”


宝玉道:“我也有这么一个,怕他们失脚滑倒了打破了,所以没点来。”


黛玉道:“跌了灯值钱,跌了人值钱?你又穿不惯木屐子。那灯笼命他们前头照着。这个又轻巧又亮,原是雨里自己拿着的,你自己手里拿着这个,岂不好?明儿再送来。就失了手也有限的,怎么忽然又变出这‘剖腹藏珠’的脾气来。”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贴心的话,这在黛玉一贯尖刻的言语习惯中是非常少有的,而此时的黛玉病势沉重,“说不得三五句话又厌烦了”。


可见,此时宝、黛爱情已是相当稳固与平和了。


这一时期,黛玉与宝钗在爱情上争夺宝玉的纷争是中止了,但思想上的斗争依然存在。这种斗争通过结社咏诗、各抒己志的方式来表现。

这一时期的黛玉一方面沉醉于爱情中,茶饭不思,日日泣泪;另一方面,她又盼着能有人出来为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婚姻作主。

在思想上,黛玉并没有意识到爱情与婚姻根本是两回事,赢得了爱情,并不意味着就能赢得婚姻。她一方面对自己的处境有清醒的认识;另一方面,她对未来又抱有幻想。

陷在这种矛盾中,林黛玉一点点走向绝望。“金玉良缘”与“木石前盟”之间的对立,也在这一时期愈演愈烈。


06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第七十七回到原著中黛玉之死,是宝、黛爱情扼杀时期。

“木石前盟”终于在这一时期彻底瓦解。

从前八十回曹雪芹原著中,我们知道不管是凤姐还是贾母都是支持宝、黛恋情的,至于八十回后,宝、黛恋如何遭到扼杀,宝钗如何取代了黛玉的位置,这一转变究竟如何完成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相信曹雪芹必定有他的安排。

但有一点我们能肯定的就是宝、黛恋必然要演变成悲剧。

“木石前盟”演成悲剧,并不是宝、黛二人之间情感出现问题,也并不是由于一小撮人的破坏,而是由于宝、黛二人的爱情观超越了封建社会的人生价值和封建伦理道德。

前期,贾政打宝玉,并不是由于宝、黛爱情,而是由于他人生道路选择的问题。宝、黛二人在人生道路上共同的志向是他们建立爱情关系的基础,而这种基础在封建宗法思想制度的压迫下是不可能长久存在的。

到了后期,当宝玉与宝钗的婚姻提到日程上时,宝、黛自由追求爱情的行为便成了贾府统治者最棘手、最头痛、最不能容忍的行为。

在那个“婚姻由父母作主”的年代,自由追求爱情本身就意味着对整个社会秩序的严重叛乱!

贾宝玉与“金玉良缘”的矛盾,实际上是他选择人生道路的问题;而林黛玉与“金玉良缘”的矛盾,则不仅表现在人生道路上,还表现在她寄人篱下的社会地位,无父母作主的孤女处境,不屑于趋炎附势、逢迎计好的癖性等。

这些矛盾都与“金玉良缘”的邪说一起,像重重叠叠的大山一样轧压在黛玉的心上。

有评论认为后期黛玉的个性消失了,在性格上由抗争变成了逆来顺受,她已接受宝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并与宝钗有了共同语言。

从表象看来,后期黛玉的个性似乎收敛了,而真正令她敛其锋芒的是她每况愈下的病。饱受身心病痛折磨又无父无母的黛玉此时最需要的是别人的关心。

宝钗一句规劝的话她都看成了肺腑之言,本性善良纯洁的黛玉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她认识到“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面对人人都称道的“金玉良缘”,黛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子又能做些什么抗争呢?她只有把自己的苦闷与不满写进诗中,以此来做心灵的反抗。

曹雪芹正是过林黛玉这一人物形象、通过宝、黛爱情的悲剧来表现出封建社会的女性不屈服于自己悲惨命运,而又无力抗争的绝望与苦痛!


07 结语




木石前盟,可谓《红楼梦》中贾宝玉与林黛玉的讹缘。黛玉原是草胎木质,宝玉也只是一块顽石。

如黛玉自白:“我们不过是个草木之人罢了。”(第二十八回)宝玉自白:“弟是至浊至愚,只不过一块顽石耳。”

草胎木质性本同然,绛珠草即是木,木即是黛玉。张新之评曰:“一草一石为书之主,一金一玉为书之实,千头万绪不外乎此。”

《红楼梦》的故事由两个神话开头,渲染出了佛道的因果关系,以及人生如梦的主旨。

而宝黛的“木石前盟”毕竟只是一厢情愿的讹缘,最终注定要以悲剧收场。

多少风流冤家都要下凡历劫,造历幻缘。以为人间天堂,赶忙到警幻仙子案前挂号。这些情鬼自以为只有下凡,才能了却心中情案。

不想真到了人间,竟是讹缘,不仅情事未了,小命也呜呼。

小说这样的设定,或许也正是曹雪芹揭示红楼一梦的真相和内心苦口婆心的劝诫:放下情迷,原本人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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