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过的小众电影,每部都有后劲儿,或大或小。不敢保证看后一定有所得,但100%确定所获内啡肽大于刷抖音。
1. 《我的塞林格之年》(My Salinger Year)
三年前的小清新电影。看完呆坐半天。
塞林格为什么火?因为你总有一个时刻,心里堵、丧、想和这个时代撕逼、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呼吸——但也只能自己和自己念叨念叨。塞林格把这种不可言说的心绪变成了一个叫做霍尔顿的人,让你看得见,摸得着。
世界上每个角落里都有霍尔顿。包括枪杀列侬、里根、和谢佛的粉丝们,他们怀里揣着枪和《麦田里的守望者》。
还有这部电影里的乔安娜,一个敢伪装塞林格写信,却不敢靠写作谋生的女生。
2. 《麦克白的悲剧》(The Tragedy of Macbeth)
一句话概括2021年版的《麦克白》:被科恩兄弟附身的黑泽明。
“陛下,王后死了。”
“她反正要死的,迟早会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天。
明天,明天,又一个明天,
一天接着一天蹑步前进,直到最后一秒钟;
我们所有的昨天,不过是替傻子们照亮了去死亡土壤的路。”
3. 《春天的故事》(A Tale of Springtime)
舒曼、康德、胡赛尔、黏黏糊糊又纠缠不清的情欲、法国小知识分子和饮食男女——侯麦的电影永远是宅家首选,永远让人极度舒适。
从1990年的《春天的故事》、1992年的《冬天的故事》、1996年的《夏天的故事》到1998年《秋天的故事》——侯麦的“四季”:春与冬在前,夏与秋在后。
从书架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到爸爸、情人、女儿和哲学女教师餐桌上的对谈:“数学不好可以说出来自黑,但哲学不好,打死也不能说出口,因为哲学不好会让人觉得你没有思考能力”;再到恰到好处的舒曼——能把情绪和艺术哲学完美调成一杯酒的,还得是法国人。
“有时候爱情不是因为看到了才相信,或因为相信才看得到”——看完呼出一句泰戈尔。其实“爱情”这两个字换成人间万事万物,皆可 。
4. 《傻瓜大闹科学城》(Sleeper)
伍迪艾伦在1973年就把科技反乌托邦下人类的终局,放在自己电影里了:
在1973年的电影“Sleeper”(《傻瓜大闹科学城》——这片名到底是谁翻译的?)中,Woody老师自己扮演的餐厅老板胃溃疡住院,不小心被低温冷冻了200年,醒在2173年——彼时所有人都已经上传了自己的生物信息,拿到了身份,他就变成了世界上唯一没有生物识别身份的人。
走出医院,他发现世界变的高度器械化,原有价值体系被彻底颠覆——蔬菜变成垃圾食品,高糖高油则益处良多。每家客厅里都供着一台“高潮终端机”——也就是“the orb”。
由于没有生物识别身份,他被反对派选中去渗透政府。结果发现根本没有独裁者——独裁者在一场爆炸中牺牲,只剩下一个鼻子,科学家们试图秘密克隆这个鼻子,好让这位受人敬仰的"领袖"复活。
最后Woody老师抢到了鼻子,挽救了国家。
影片结尾,Luna问:“你不信科学不信政治不信上帝,那你信什么?”
Woody老师答:"性和死——这两件事一生只有一次,但至少死后不会犯恶心。"(Sex and death —two things that come once in a lifetime— but at least after death, you're not nauseous.)
5. 《书店》(The Bookshop)
很多年没看到这么优雅、老派的英国电影了。对菲茨杰拉德的原书几乎近完美重现。只想提醒一句:纸巾备足。
看书的人永不孤独,但又永远孤立无援。老房子被大火烧尽那一刻,所有人都能找到心中的对手方。
6. 《繁花》第一部(话剧)
最后混入一部话剧。和金宇澄老师相见恨晚。整部书都在姝华的一封信中:
所谓陈言腐语。“花鸟之寓目,自信心中粗”,人已经相隔千里,燕衔不去,雁飞不到,愁满天涯,像叶芝诗里所讲,我已经"支离破碎,六神无主",也是身口自足。我们不必再联系了,年纪越长,越觉得孤独,是正常的,独立出生,独立去死。人和人,无法相通,人间的佳恶情态,已经不值一笑,人生是一次荒凉的旅行。我就写到这里,此信不必回了。祝顺利。姝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