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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老王早早地就在古城岛渡口等候我们。“今年干旱，江水浅，咱们可以坐四轮子上岛。”老王指了指身后的拖拉机说。
老王要带我们上的是古城岛，黑龙江上的第二大岛，著名的“雅克萨之战”发生地。
四轮子在“突突突”的声响中，驶下江堤，向岛上开去。浅滩上布满沙粒碎石，车轮在上面碾过，发出沙沙的响声。待驶入水中，激起片片水花，须臾之间，鞋子和裤脚全部湿透。
原以为岛子没多大，可横穿下来竟用了半个多小时。一路饱受颠簸之苦，还有纷扬的尘土、刺鼻的柴油味道和蚊蝇的叮咬。就在大家陷入麻木之际，发动机骤然息声，东岸到了。
眼前就是黑龙江主航道，对面就是昔日的雅克萨城。岸边，几所俄罗斯风格的小房子掩映在绿树丛中，一座高高的瞭望塔矗立江边。岸边，几名身穿泳衣的俄罗斯男女青年躺在遮阳伞下乘凉。
在俄罗斯地图上，雅克萨被称为阿尔巴金诺。雅克萨这个名字为今天的人们所知，还要感谢金庸大师。《鹿鼎记》第36回中，韦小宝遭神龙岛一路追杀，沿黑龙江仓皇北逃，落脚雅克萨。在城中一个暗洞里，韦小宝遇到罗刹国公主苏菲亚，而后二人共往莫斯科。
老王说，小时候，他在岛上见过残存的城墙、战壕和炮台，还有一块“雅克萨之战纪念碑”。1985年，黑龙江发大水，这些遗迹被悉数冲光。我问，那门“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在哪里？老王回答，他没有见过，听说原件被运到北京去了，陈放在军事博物馆里。
夕阳斜照，江面泛起粼粼波光，让人直想亲近。脱下鞋子，趟入水中，江水清清，不冷不热，不急不缓。星移斗转，世事沧桑，300年过去，奔流的江水，冲走了战争的痕迹，也冲淡了人们的记忆。
看我们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老王有些不好意思，说：“岛上有一块界碑，要不要去看一看？”老王的提议带来了兴奋点，于是我们重新坐上“四轮子”，沿田垄小路向古城岛深处驶去。
界碑立在地头的荒草丛中，上面刻有“中国，147（1），1993”字样。旁边，一棵高大的杨树在风中静默。我在边境线见过很多界碑，但立在岛上的界碑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王说，过去岛上有哨所，多年前随村民一道迁走。不过，这一带边境看管很严，附近驻有边防部队，常见他们在江上和岸边巡逻。
时间已晚，天色仍亮。回到镇上，入住江边的雅克萨大酒店。说是大酒店，实际上就是一排平房，与客栈无异，可这就是镇上最好的住处。酒店对面横拉着一幅标语：“前方为中俄界江，请不要越过中心线。”
酒店老板娘来自漠河，见到我们，脸上现出几分惊异：“这地方太偏僻了，很少有外人来。说是镇子，实际上就三个村子，500户人家，不到2000人。刚刚和外面的电网连上电，以前村里只有几台柴油发电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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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晨雾凌晨四点，早早起床，来到江边。晨曦微露，江面升起淡淡的薄雾，水汽氤氲，缥缥缈缈，犹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不知从哪儿飞来一群水鸟，扑打着翅膀，三三两两落在江中沙洲上。
古城岛，还有江对面的雅克萨古城，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引人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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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黑龙江纪行》（黑大出版社），见“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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