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届【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入围作品:外婆湾II陆号

文化   2024-11-17 05:00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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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湾

陆号


我记忆的起点,在磷矿镇。


省之后是市,市之后是镇,镇之后是乡,乡之后是村,村之后是队,队之后就是一户一户的人家,是一垄一垄的麦田,是一枕一枕的月光,是一缕一缕的清风。


如果让记忆的定位更准一些,我会想到外婆家四四方方的屋子,以及屋子后要眺望许久才能看到的一条河。



我喜欢清凉的夏天。


我曾在上海生活过六年,后在江陵定居,中间跑去过火炉般的重庆,途径过蒸笼一般的武汉,似乎,“清凉”与“夏天”永远是一对不会有交集的反义词。


然而,儿时外婆家的夏天却足够清凉,也足够有趣。


山间的青翠的狂野的随风起伏的小草,见证着蚂蚱们的盛宴。而我和亮亮总是在下午外公外婆睡醒后,请求去门前的山包上捉蚂蚱,此时太阳的灼热似乎并没有完全消退,一股股山间的风吹来,虽然也热,但是这风裹挟着的各种草木的气息,足够让人内心安定。


我问弟弟,“亮亮,你闻到空气中草木的味道了吗?”


亮亮将鼻子埋进夏日的风中,嗅了嗅,又嗅了嗅,“我好像闻到了饭的香味。”


我笑他就知道吃。亮亮回答,“哥哥,那我是属猪的嘛。”他说完后,用右手的食指按住鼻子,声情并茂地发出“哼唧”“哼唧”的声响。


如今,我已而立,说实话,我仍旧分不出“蚱蜢”“蚂蚱”“蝗虫”的区别,但是儿时的我们,却知道外婆家门前山包上的蚂蚱可以分为三种。


一种是长条型的蚂蚱,是的,他们的身形修长,脑袋尖尖,两只眼睛似乎也是长条形的,它们有翅膀,但是似乎并不常用,有的时候打开它们的翅膀,会看到紫色红色或者紫红色的翅膜,它们好像随身携带着夏日的晚霞;第二种蚂蚱是“盔甲型”蚂蚱,他们的脑袋四四方方,脑袋与躯干的衔接处仿佛覆盖着一层盔甲,这类蚂蚱的大腿十分强劲,并且小腿上长着一排排的锯齿,这类蚂蚱的身形偏大,仿佛天然是草丛战场上的将军;另一种蚂蚱总喜欢跳,似乎有不竭的力气似的,它们个头不算大,灰绿色居多,草丛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它们便四散奔逃,像是夏日篝火中被风吹散的火星子。


我们不太喜欢长条形的蚂蚱,一旦捉到它们,他们就会从口腔出分泌绿色的汁液,这种汁液气味极其怪异,我曾抓过不少绿色的这种长条形蚂蚱,它们即使被拈在食指与大拇指之间,也神色淡定,然后酝酿出绿色的汁液,想让敌人远离它们,我和亮亮拿出大的竹条编的容器,把它们放了进去。

盔甲蚂蚱我们捉的少,不常捉到,主要原因是这类蚂蚱攻击性太强,还记得它强健的大腿和并不纤细的小腿上的倒刺吗?稍不留意,我和亮亮就会被这种蚂蚱刺伤, 所以我们常常敬畏它,看到它之后,也只敢远远地站在一边欣赏。


弹跳型的蚂蚱虽然弹跳极强,但是却不太会动脑筋,有的时候我和亮亮在草地中惹出了动静,这些弹跳型蚂蚱就会乱了阵脚,有一些甚至跳到了我和亮亮的裤腿上,最终这些蚂蚱大部分也被我和亮亮捉到,它们是最重要的战利品。



日已偏西,夏日的太阳落山前异常得红,像是果冻里凝住的红色的樱桃,太阳四周被渲染成了杏子黄,太阳渐渐没入远处的山中,一群白色的或者灰色的飞鸟排成列悠然落在不知名的高大的树上,此时,天边又变了一种颜色,仿佛是渐变的黄红紫,又仿佛是水彩调和成的紫与红。


我和亮亮正被这温和的夏日的光笼罩,晚霞下有锯齿的叶子和长开了的狗尾巴草都顺着风低着头舞蹈,似乎温顺了不少。外婆的声音隐隐从山下传来:毛毛,亮亮,回家吃饭了。我们倘或不答应,便会有更高亢更严肃更雄浑的外公的声音催我们下山吃饭。


“好,我们下来了。”我和亮亮引着脖颈,放开嗓门答应道。


下山了之后,外婆方对我们说,山上有大灰狼,也有蛇,叮嘱着我和亮亮不要玩得太晚。亮亮躲在我的身后,似乎很害怕“蛇”“狼”之类的字眼。外婆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牵着亮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远处的光被大地完全的吸附走了,夜幕终于降临。


外婆家有灶房,所谓灶房,就是烧火做饭的地方,不止如此,外婆家还有自己搭建的猪圈和几处垫着干稻草的鸡窝。我和亮亮靠近猪圈,猪子便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它们用眼神传达着善意以及肚子里的饥饿。母鸡便不同了,咯咯咯咯咯,似乎知道我们这些战利品是给它们带的。我和亮亮把竹篓子打开,竹篓子里的各种蚂蚱摩拳擦掌,逃了出来,竹篓与奔逃的蚂蚱合奏出了“沙沙沙沙”的声响。母鸡们朝我和亮亮的方向围拢,家里唯一的一只公鸡在远处落寞地站着,似乎,我和亮亮抢走了所有的风光。


到了夏日的夜晚,到了吃过饭,外公外婆看完天气预报的夜晚,我们一家人就会搬着藤椅还有果盘去外面乘凉。


我还记得天上群星闪烁的模样,它们真的一闪一闪,有节奏的,有呼吸的,一闪一闪,就好像水河里的湖里的江里的鱼儿一样,缓慢地有节奏地打开着自己的腮,又温柔合上,一张一合之间,生命便有了律动,星儿一闪一闪,宇宙便有了温度。



乡村的夏日的风,是微凉的,间或着,有蚊子来袭击我们,外婆便用自制的蒲扇扇走它们,有时候我和亮亮无聊,缠着外婆讲故事,外婆便搜罗出肚子里的所有的故事,有牛郎织女的故事,有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有龟兔赛跑的故事,有白雪公主的故事……


在这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故事中,夏夜似乎永远不会有尽头。当天上的星星困倦,当夏夜的风渐渐透着寒气,外婆便会把毯子轻轻盖在我和亮亮的身上,远处有时一点萤火忽明,像一只微绿的夏夜的小眼睛。

清凉的不仅仅有夏日的风,有夏夜的梦,还有夏天的凉水与西瓜。


当外公要去打水的时候,当外婆要去洗衣石上捶打衣服的时候,我们便被允许跟随着一起去外婆湾。


虽然不知道这条河的名字是谁起的,但是心里念起这个名字来,总感到温馨,美好,像记忆里温柔和蔼的外婆一般。外公外婆从不让我和亮亮单独来河边,我和亮亮总不让外公外婆省心,但是这一点,却做到了。


外公一边打着水,一边看视着他的两个外孙儿,我和亮亮便大胆地掬一捧清凉的水,轻松畅快地将手中的清水胡乱拍打在脸上,夏日的清凉,似乎就这么被具象化了。有的时候,田里的瓜熟了,我们便多挑几桶水回去,然后用一个大桶的清凉的水浸泡着被太阳灼伤的西瓜。


长大以后,夏日似乎总是炎热的,漫长的。但是只要把记忆锚定在磷矿,锚定在童年夏日的外婆家,夏日又会变回它可爱的模样,清爽的山风,清美的夏夜,清凉的外婆湾,滋养着我们一代又一代从山坳里走出来的孩子,即使日月更替,即使四季轮转,它们都潜藏在我们的心中,滋养且护佑着我们,就像,就像,一直以来的外公与外婆一样。


我爱外婆湾,我爱的,不仅仅是外婆湾。

作者简介

陆号,原名尹君,中学语文教师,祖籍荆门,定居荆州,日常写作,作品见于当地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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