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慧能前传》的叙事方式和现实色彩
文｜陈少萍
9月6日下午敏捷广场星秩影院《慧能前传》首映礼热烈而真诚，带我们走进一个超乎预期的慧能故事，它将猎户的生存与竞争融入慧能得道传道的宗教历程，有禅宗智慧，有人间烟火。
电影借助宗教、世俗和童年三条主副线索，在时空交互转场中完成对慧能“施慧众生、能弘佛法”的前传叙述。电影一开始即是五祖弘忍秘传衣钵，众师兄弟追抢衣钵的核心情节，直接拉开电影紧张的“宗教”叙事主线，这一主线又细分为密传衣钵的“因”和追抢衣钵的“果”两方面。密传衣钵的“因”在整部影片中呈现出过去完成时的形态，以回忆、补叙、说明的方式穿插在慧能南逃途中。如，当慧能遇一借粮归来途中摔倒的老者，询知此处是怀集冷坑时，“宗教”主线以回忆的方式让镜头切换到弘忍摆渡慧能前的偈语“逢怀则止，遇会则藏”，慧能悟后便选了途高难攀的龟嘴岩作为休憩修行的场所；慧能在岩洞里禅修时，镜头再次跳转到东山寺，“宗教”主线补充说明了慧能赴黄梅参见弘忍，作“行者”，在碓房舂米等情节，使故事的讲述更有条理。追抢衣钵的“果”则由过去时态延伸到现在时态，它不仅凸显了“宗教”主线在影片叙事过程中的重要性，更激发了矛盾冲突，增强戏剧性，让慧能形象更立体丰满。如，慧明等人以“为求法不为衣钵”为由追踪到慧能时，慧能直接将衣钵放置石头上，语“不思善，不思恶，此时此刻哪个是明上座的本来面目？”慧明言下大悟。由于五祖密传，众人不服，才有了慧明以及后来的不凡等人的一路追踪。因此，追抢的线索将故事的因果链接起来，并与慧能南遁行踪并列处理，使得过去与现在，因与果，迷与悟的对比关系表现得更加有逻辑性和层次性，增加了情节结构的表现力。
如果说“宗教”线索是影片故事的筋骨的话，那么“世俗”主线则是丰满的血肉，它为宗教故事的表现找到一个温暖的有人情味的俗世时空。怀集冷坑、四会营脚寨村民富有地域特色的狩猎生存方式是影片充满生命力的民俗故事载体，它在猎户与慧能、猎户之间的矛盾冲突中渐次展开讲述。猎户与慧能的初次碰撞即埋下了矛盾因子，李阳明与大虎为娶得头领女儿兰花为妻而展开狩猎竞赛，由于慧能放走山猪而导致李阳明的误会和报复；再到欲以扎针方式解救小虎中蚊虫之毒时，杨振山由不信任到怨恨；到最后与猎户一起狩猎时偷偷放走被夹住的山猪和被囚禁的飞鸟，被头领按寨规处以木笼子吊树上五天五夜的惩罚，矛盾层层升级，从这些冲突对比中，既处处表现了慧能对待生命与自然的大悲悯，对待民间生活的大智慧，对待猎户的真情感，又细腻地呈现了富有岭南地域色彩的生活气息和生存本领，猎户们打猎时的勇武剽悍、捕捉猎物的方法、射杀猎物的箭术，等等；另一方面则是展现猎户之间的竞技与较量，有大小虎、李阳明这些年轻人积极进取的竞争意识，有李阳明之父、杨振山、头领之间老一辈不同地位、人品、欲望之间的冲突，更有大虎、李阳明、兰花之间微妙的情感纠葛，全方位展示怀集、四会等地原生态的生活状貌。“世俗”主线不仅充满各种俗世的矛盾与竞争，影片还重在矛盾误会的化解中进一步塑造慧能人物形象：慧能为猎户解蚊虫之毒，救了李阳明与兰花一命，消解了李阳明对慧能的误解；慧能亲自砍竹子制作水车，解决了因为怀集地区山势较高，山水倒流无法耕种良田的难题，将村民对慧能的责怪惩罚化为感恩爱戴，然而，面对怨恨或是感恩，慧能依然保持内心的清净明澈，让观众感受到慧能禅师离一切分别执着的大智慧，而这种大智慧与我们的生活是如此亲近。
影片采用表现真实年代感的复古色调呈现了“童年”这一成长副线，主要交代了慧能三岁丧父，稍长靠卖柴养母度日，目不识丁却能听人念《金刚经》而心有所感，得知是黄梅弘忍处传授，后赴黄梅参见弘忍求法。副线除了补充慧能成长经历的史料信息之外，重点表现的是慧能童年与佛结缘，这是他求佛弘法的重要因缘，直接推动后面两条主线的叙述。丧父家贫、无缘学堂、以砍柴为生的成长经历，成为慧能修行佛法的起点，让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生活艰辛和人生无常，这为他后来佛法的修行理解及对猎户们的慈悲感化，提供了丰富的生命体验维度；慧能砍柴歇息时，偶然听到别人诵读《金刚经》中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心生触动，这成为了他人生的重要转折点，促使他放弃了原本的生活，踏上寻求佛法的道路，完成了由一名樵夫到到一代宗师的蜕变，使得故事更圆满，前果关联更紧密。
三条主副线的交织，构成了《慧能前传》基本的叙事方式，这是电影在讲好故事、塑造人物方面的成功技巧，在线索架构中，影片还填充了大量真实、生动、感人的细节，使观众更能感同身受慧能禅师“行住坐卧皆是禅”的佛理。慧能用草药给受伤的村民，甚至是兔子包扎伤口；在龟嘴岩修行时，打开竹筒放出蚊子吸食自己的血，让观众领悟到慧能对待生命平等的无区别心；与猎户一起生活吃饭时，只夹肉边菜，将佛理修行融入日常生活，不刻意不执着；引水垦田，为民解惑，是慧能在世俗生活中践行佛理，“慧泽百姓”的不变初心。电影编剧在对慧能生平事件的取舍时也体现了足够的智慧，选取了富有现实意义和生活气息的实例，而舍去了诸如云游僧人赐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锡杖掷地引泉、预言托梦等具有神幻色彩的事迹，保持了影片现实主义风格，使得慧能禅师形象及其所弘扬和践行的佛法更具有现实意义，当然，我们也看到了悬疑推理、追抢逃匿等更能吸引和打动观众的剧情推进方式。因此，电影无论是故事、人物，还是线索、细节，都体现了对这一宗教题材恰到好处的讲述。
《慧能前传》是一部有大“般若”的电影，投资人、主创团队等电影人的认真和诚挚，为我们呈现了一次极佳的观影历程，观众在这三条主副线交互讲述的六祖故事中，明心见性、圆满自足。笔者在2023年申请了肇庆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近五年肇庆题材影视节目研究》（23GJ-12），重在分析相关影视节目的运用推广、叙事方式、节目效应等特点，并在文化自信、生态景观和绿色旅游等三方面的作用和价值。《慧能前传》作为境内首部讲述六祖慧能传奇故事的电影，对其讲述方式的分析，不仅有助于影片的传播，更能对肇庆本土文化特色进行解读，树立属于肇庆人特有的文化自信，对推进高水平建设文化旅游名城具有深远的现实意义。
（作者系肇庆学院文传学院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