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早的人兽自然踩踏道路开始,陆上公路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人类社会的远古时期;然后逐渐演变成为战车、马车、汽车、火车等交通工具的通行路径。世界上第一辆马车出现在中国夏王朝,至今约4000多年;这也是道路设施发展的开端。
当然,还有比这更早更长的路,那就是舟楫行走的水路。人类以舟筏作为运输、捕猎和捕鱼的工具,至少起源于石器时代。在20世纪九十年代,浙江萧山出土了震惊中外的一艘史前独木舟。经碳14测定分析,该舟建造于7000多年以前,被称为“中华第一舟”。
在翔安的古代,又有哪些水上之道呢?
从空中俯瞰这片大地,北倚绵绵青山,南临浩瀚大海;陆上隐隐约约,分布着条条溪流。
【东溪-古宅溪】
北部有老同安母亲河双溪之一的东溪支流,由东北向西南蜿蜒行进,沿途呼朋引伴,直奔同安,与西溪交汇后直通大海;南部有新翔安母亲河九溪,在润泽翔安大部分土地后,悄然入海。
东溪和九溪两大水系网络,乃至它们所奔向的大海远洋,就是这片古老土地的天然航线,构成翔安早期原始水运系统。
东溪发源于古宅村海拔590米的加张尖,河长25.2公里,翔安段有古宅溪、曾溪、新圩溪等聚合,同安段有竹坝溪、垵炉溪、西洋溪等汇入。
虽然车子问世已有五千年,但车与车道,在多数地方尤其是乡野农村,即便是到了百年前的民国,依然是寻常百姓难以拥有和使用的奢侈品。而自然的水路,还有人人动手可得的简易竹排、木筏,无疑是性价比最高的交通运输方式。
2016年,有人在古宅溪畔捡到商周时期的石锛,至今已有3000年以上历史。按照古宅出土的这个石锛大小和形状看,应为有段石锛,是古人用来开凿木舟的工具。
在古宅石锛出现的地方往南5公里外,也就是东溪支流曾坝洋溪畔,就有一个新石器人类活动遗址,位于新圩镇乌山村钟山林地。
1973年3月,当地农民在钟山墓葬区开荒时发现一柄石戈。石戈呈舌状,通长13.3厘米,宽6.6厘米,厚0.9厘米;顶部有一圆孔,直径0.6厘米,援部较宽,锋部夹角略大,为灰白色页岩,磨制规整。石戈原本是劳动生产工具和武器,前锋锐利,便于啄击,下刃有利于钩割,上刃有利于推挡,前锋与上下刃结合,便于砍劈,装上长柄,杀伤力很强。
一般认为它是兵器,是战争出现的标志。但据专家研究发现,实际上在更多的场合,石戈是作为权力、地位的象征和祭祀的仪仗出现的。
1987年,福建省文物考古队又在东西两坡采集到残石器2件、残陶圈足1件、灰色印纹硬陶和灰色印纹泥陶片等36件。这一年,笔者在附近的同安四中上学,经常躲到钟山遗址的树林里读书,地上偶见古时陶片;常见暴雨冲刷后裸露出来的古墓葬和枯骨。
受限于当时各方面条件不足,新圩钟山遗址并未进一步挖掘。综合厦门其他类似遗址判断,钟山新石器聚落应为商周时期遗址,生活在这里的古人类,就是“善舟楫、习水性”的百越先民。
古越人是远古时代世居南方的古老族群。越部落习惯傍水而居、好水斗、善于驾舟行筏,还有断发纹身的习俗。
钟山遗址相对高度约50米,东西长约400米,南北宽约200米。它是一处被曾溪、新圩溪、后溪、曾坝洋溪等水系环绕的山包,古时在家门口即可乘舟远行,直通大海。非常符合古越人的选址要求。
公元前111年,汉武帝以“闽越地势险要,越人彪悍多反复”为由,下令“悉徙其众于江淮之间”。大批的闽越宗族和军队被迫迁往江淮地区,即长江与淮河之间的区域,大致在今天河南南部,江苏、安徽淮河以南,长江下游以北一带。其他闽越人有些逃入山中,有些则出海逃到附近岛屿,成为后世的“岛夷”或“山畲水疍”。
闽越人走了,中原人来了。
公元686年,黄肇纶带着家人从泉州莲花寺(今开元寺)出发,跨过绵绵群山,依然选址在东溪支流的金柄溪畔安家落户。其后,子孙繁衍不息,顺着东溪上游水系分散于现在的古宅、后埔、后亭、田中央、新圩等处拓荒。之所以逐溪而居,除了农耕需求之外,利用自然水路解决出行和运输,应该也在黄氏先民的考虑范围内。(翔安古道4:第一道旁有个第一村,至今1300多年了……)
据古宅人代代相传,古时候村里的溪面比现在宽阔多了,水也较深;小船可以从这里出发,直达同安,奔向大海。
从清初地图上看,厦门史上第一道,亦即初辟于西汉时期的罗田(古宅山根)至豪岭(同安禾山)古道,前半段基本与东溪水道平行:从古宅经后亭、山头、后垄、行宫、五显等村社后抵达同安,直至与西溪交汇之处。
看来,闽越王郢所开辟的兵道,还是循其先人足迹,也就是跟着古越人曾经走过的水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