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上山 · 世界稻源 · 上山文化
编者按:浦江人杰地灵,无论是自然风光,还是文化底蕴,都让人留恋忘返。《早安浦江》新开辟作家写浦江的栏目。本期推出的是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朱耀照老师的文章,以飨读者。欢迎大家踊跃投稿,稿件请发491513601@qq.com邮箱。
谜语里的厨房
朱耀照
儿时,常听到一些以“婆婆家里”起头的谜语,当时总是不能一下子猜出来。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厨房里的用具。
锅灶
那时,老屋的后半间为厨房。它与前半间餐厅兼客厅只隔一字排开的两块破门板。厨房内有锅灶、水缸、碗柜等,简单而有序。而厨房最重要的部分,是锅灶。
锅灶,在厨房西南角,占厨房近四分之一面积。烟囱在最西边,上面直柱状跟后墙连在一起,下端呈阶梯式下降,第一级为灶神的神龛。每年除夕,神龛都要贴上春联。上方为“司命”,两边为“上天呈好事,下地保平安”。中间为一个插香的碗,权当香炉。再下一级摆放盐壶、掸帚等物。烟囱上方跟直径10公分左右的圆形墙洞相通。每当烧饭时,浓烟升上烟囱,从墙洞出去,飘往空中,形状跟牛尾巴很是相似。
锅灶朝北是灶面,有三口锅,从东往西依次是小锅、中锅和大锅。小锅和中锅每天都要使用。家里人口不多,小锅用于烧饭,有时也烧玉米糊和番薯粥。中锅,用于炒菜或焖番薯。大锅呢,主要用于烧猪食。如是母亲去野外找猪食,带回来满满的一竹篮,就放入大锅中煮。而在紫云英和番薯藤收割季节,那就要大用特用了。当紫云英和番薯藤切碎堆积像山那么高时,就大畚箕装好倒入大锅里。一锅煮熟了,就用小猪食桶一桶一桶地拿出,倒入猪圈旁的大贮藏桶里。刚五六岁时,一个人不敢上楼睡觉,便等母亲煮完猪食。不知不觉,自己睡着了。而到半夜醒来,母亲还在劳碌,大锅里还在煮,而整间房子弥漫着水雾和熟猪食的气味。
锅灶的南边,嵌入与三口锅相对应三个灶膛。最外面的最浅小,最里面的最深最大。它们是柴草燃烧的地方。灶口方形,是往灶膛塞柴草的地方,往里可以看到灶膛上面的圆形锅底,锅底有很多片状黑色铁锈。灶口外面是灰膛,用条石围成。旁边放着1米高的炭坛子。当柴被火烧成木炭时,就用火锨掀出,倒入炭坛子,先浇一碗水,然后马上用盖子密封。如燃烧后剩下的是草木灰,则用火锨将它们掀入灰膛。刚出灶膛的草木灰常有零星炭火,温度很高。母亲会将生鸡蛋放入里面。过十几分钟拿出来,鸡蛋就被煨熟了。剥开来,光溜溜的。用手掌压扁,抹上盐,吃起来很香。
那时,木炭和草木灰是很值钱的东西。木炭可用于煤饼炉或火熜生火。趁集市挑到城里卖,两筐木炭能卖到三元。草木灰是农家肥,含钾量多,可用于玉米、小麦和马铃薯等种植。除用在自留地上外,还可让生产队的人挑去,折算成工分或分红。
灶下烧柴工具除了火锨外,还有吹火筒、Y形叉等工具。吹火筒是一段1米多的毛竹。一端发亮,是嘴巴吹气的地方。一端蒙着灰垢,还有烧焦的痕迹,这是出气的地方。除了出气部位的竹节中间是一小圆孔外,其余的竹节基本凿空成一统。当灶膛里的火将要熄灭时,塞一把柴草,用吹火筒一吹,灶膛里涌进了新鲜的空气,柴草随之燃烧起来。Y形叉为铁制的,头部分叉约3厘米长,呈30度角。这是用来撬灶膛里柴草的。如是柴草在灶膛里堆积过多,空气进不去,火烧不旺,可用Y形叉叉一下灶膛里的柴草,让它们凌空搭起。这时,火势就会变得很旺。得以完全燃烧的柴草,释放的热能也相对多了。
锅灶上的汤罐在小锅和中锅之间,靠南。它相当于自热壶,能利用烧饭时灶膛里散发的热量升高水温。最早的汤罐是为陶制的圆台形储水罐,结构很是简单。后来,变为铝制品,除储水罐外,下部还连接一个金属制直径半米左右的的圆环形空心管。砌灶时,将空心管套在锅外底部。储水罐与空心管相通。往储水罐倒上水后,水便充满了空心管。烧饭时,燃烧的柴草在给锅加热的同时,还同时直接给空心管里的水加热。如是冬天的早上,一顿饭烧好,储水罐里的水也热乎乎。每人的洗脸水也都有了。
跟汤罐相配的是汤罐竹棍(筒)。它长期放在汤罐里。要用水时,拿起比筷子粗一点的长木柄,往汤罐里一舀,就可以了。
在锅灶南壁,对应锅与锅之间的腰部,还有一个或两个四方形的窗口。手伸进窗口往下,可发现里面是一个暗室,有竖起的一块砖高。它的功能跟烘干机类似。因靠近灶膛,烧柴草时,有部分热量会传了过来。如是下雪天布鞋湿了,可放在里面,等第二天拿出来一看,鞋子很是干燥,连鞋底的湿泥巴也变成白色的了。只是这暗室也是蟑螂过冬的地方。我经常去检查一下,将手伸进去瞎摸。手长碰到的,是一些蚕沙似的虫卵。当然,蟑螂也能抓到几只。它们已被我的手指压扁了腹部,已不能再跑。将它们丢在地上,只有让鸡吞食。而在手上,因粘了蟑螂白色的体液,变得湿乎乎,黏糊糊,臭烘烘的,很是难受。
厨房边上有一扇后门,跟南边的杂房相通。杂房有猪圈、柴草堆。喂猪、搬柴草都要通过此门。柴草一般放在锅灶旁边,烧时要稍稍处理一下。较细的茅草柴,将它们放在膝盖上,就能一折而断,伸进灶膛。只是因它们燃烧过快,烧饭时不能离开人。又粗又长的柴木,叫炭丫。要用柴刀将其砍成几段。优点是烧的时间长。将它们放进灶膛后,可以短时间离开。只是这种柴较少,只有做大事,如办酒席、跌年糕、做火糕、蒸粉丝和焐肉冻等,才舍得拿出来烧。
锅灶一般能用十几年。等锅灶破得四处冒烟了,就必须重砌锅灶。这是一户人家的大事。先请算命先生定好时间,把好位置,再备好材料,请泥水匠。泥水匠在这一天很是紧张,一刻都不能耽搁。先拌好黄泥和石灰,讲究的还在里面加上一些葛藤根筋络;然后垒上青砖,形成厨房的毛坯;再将纯石灰泥敷在表面,用石灰抹板反复抹,使外墙光亮耀眼,像是敷上揉好的糯米粉一般。完工的时间一般要到夕阳下山前。完工后在灶君神位处贴上红纸,祭拜一下,然后让新锅灶出烟,并烧一顿丰盛的晚饭,用以招待泥水匠、小工和“代锅灶茶”(用自家的锅灶给砌锅灶的人家和师傅烧中饭)的邻居。
这也是泥水匠最高兴的一天。除吃得好,工钱高,另有红包奉送外,还备受主人家的殷勤奉承。当然,这也是主人家最兴奋也最紧张的一天。他们跑前忙后,唯恐招待不周。据说以前泥水匠会在起锅灶时动用手脚,如稍稍偏移了锅灶的位置,在灶君神位砖下放几枚铁钉等,足以让主人家霉运连连。
木勺与水缸
我家的木勺(水瓢)较大,应是一小段较粗的松木做成。舀水的凹槽应是用特制的挖具挖出。里面一道道像波浪一样加工的痕迹,很是明显。木勺柄跟凹槽连成一体,光滑,细长能容纳一只握住的手。木勺柄的末端下方有形如鼻子的突出。这样,能自然卡住握着的手掌,在舀水时不会让手掌脱开。
木勺往往跟水缸和水缸盖子连在一起。水缸倒入水后,要盖上水缸盖,以防脏物掉入。水缸盖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板砧,正方形,翻开来,可以用来擂麦面切面条。另一种是没用的锅盖,圆圆的,有几处有点破损。但它们都很干净,在使用前都被清水冲洗过的。木勺就倒扣在水缸盖上。这时,它的神态像极了一个止步休息的鳖:勺柄为脖子,突出的点为鳖头;凹糟的背部朝天,硬硬的弧形,像极了鳖的背部。
水缸似乎为五斗缸,比楼梯脚处踏菘菜的七斗缸要小,而比后门口装米糠的三斗缸要大。缸壁厚厚的,很是粗犷。内壁酱红色釉面,发亮,但有点点沙子凸出。外壁暗红色,有一圈圈纵纹,短短的,密密的,很是整齐。
水缸放在离锅灶很近的地方。人站在水缸与锅灶之间,弯下身子就能舀起水缸的水,站起来还能将水瓢里的水倒入锅里。
水缸附近有水桶。桶身由杉木板拼成,外用杉枝条或铁丝紧扎。桐油色,外面署上名字和制作日期。木柄呈桥拱形,光滑。水桶有大有小。大水桶装满水后较为沉重,可以用双手拎,但很难走路。只能用挑水扁担挑。挑水扁担是一种特殊的扁担,两端各装有一副铁钩,每副铁钩有一上一下两个呈半圆的钩。水桶装满水后,将铁钩套在木柄上,就可以挑起来。因铁钩很是稳固,可以自由旋转调节,即使快步小跑,也不会摇摇晃晃,水洒一地。
而在我家,往水井拿水的基本是小水桶。
水井在后门往西十步的地方。井口长方,没有井栏圈。西边是石墙,东面靠路口的是往下一级光滑的石阶。井水平时很满,只需站在石阶,弯腰将小水桶往清澈的水面一舀,拎上来便是满满的一桶。然后可用一只手一口气拎到家里。不用像别家那样中途还手,或停步休息。到家后,一手抬起桶底,就能将水全部倒入水缸。
现在想起,拎水是多么富有诗意的事情。到了井口,未将水桶放入水井时,俯视一下,井里满是蓝天白云。还有一张脸生动的特写,便是自己在水里的投影。而当将一桶水拎起时,便是乱琼碎玉,乱成一团。拎着水桶,侧着身一路疾走,落下点点水痕,便是写在大地上的蝌蚪文字。而溅在脚上、腿上的水滴,虽给人一种清凉的难受,但足以让人想起秋晨在满是豆荚的田塍上行走时溅湿裤管的露珠。将水倒入水缸,便是一道白花花的瀑布,又像是孩童一边跳下田坎,一边唱着欢快的歌。而当水在水缸里安静了,则是一缸木莲豆腐,深沉厚实。
因离水井很近,拎水方便,在某种意义上说,水井简直就是我家的大水缸。有时在烧饭,发现家里缺水了,马上去拿并不会耽误什么,发生什么意外。而水缸里的水贮长了,夏天出两头虫,要发臭。因此,我家的水缸贮水不多,很少有漫到缸口的日子。
当然也有例外。
有一年特别干旱,到处在抢水。井里的水明显不够用了。头天晚上,人们舀干了井水。到了第二天,天没大亮,当井里又有了一勺水时,又有人来抢了。这时,见因提前准备自家的水缸还是满满的,心里会特别地开心。
到了过年前几天,年糕跌好,水缸就不再贮清水了。它被用于浸年糕了。浸年糕是门技术,太早表面容易变糊,太晚则容易开裂或发霉。而浸年糕的水也大有讲究。冬天的水较好,春天的水细菌活跃,年糕也容易发臭。
有年糕的日子,基本上是顿顿吃年糕。到了烧年糕时,母亲就揭开水缸盖,拿出一根年糕。盖好后,就在水缸盖上将年糕切成片,放入锅里,或炒或焖或和入菜汤里煮。有时懒得到餐桌上吃,母亲就拿一条小凳,放在水缸边上;将烧好的年糕盛好,放在水缸盖上面,和我一起吃起来。
到了第二年春天,年糕开始出现异味,厨房里空气不在往常一样清新。这时,就要换水了。这是一门细活。先将年糕拿出清洗后放在放稳的水缸盖上面,然后将水舀干,把水缸内壁洗刷干净。再放入年糕,倒入井水。一次换了,几天清爽。然后又有异味弥漫,又要换水。每年等全部吃完要换上好几次水。而每换一次,都能看到年糕的变化。它们渐渐地发胖变白,没有了韧性,一层层剥落,一截截断下来。可不管如何变化,也有闻不到半点异味的时候。那是清明节前后,紫云英茎叶嫩得一折就断,母亲总要炒一盘紫云英年糕。我满嘴都是糍软清香,早忘记了此时年糕的奇丑模样。
因水缸附近经常溅水,附近地面常是潮湿的。父亲便在周围铺上了石板。透过石板之间的空隙,可以看见下面黑黑湿湿的泥地,有水的亮光。
碗柜与挂钩
这是经叔爷爷提示,自己猜出来的谜底。
我家的筷子筒,青瓦色,用黏土烧制,挂在碗柜的外壁木柱上。里面的筷子不多,十几双。长长的,父亲用毛竹削成。吃饭时,我都要仰着身子,伸长手到筷子筒里去拿筷子,然后拿到餐桌分筷子。这便是“日日摘”三通的来历。
在我家,碗柜可算是庞然大物。它紧靠西墙。上层四门封闭,里面用薄板隔成两层,放置烧酒、咸肉和剩余的饭菜。中间为抽屉,放置一些针线、牙膏牙刷和药品等。下面两层,前面和底部为栅栏,通透无余。上一层摆放碗,下一层摆放钵头等。
在整个厨房,它最醒目。不光全身被漆成甘蔗红,四扇门上还涂以黑漆,绘上梅兰菊竹的彩画。光彩足以让陈旧成烟黑色的木板墙和有几道裂痕的后墙熠熠生辉。它是我七岁时跟姐姐的嫁妆一起做的,生来就跟喜事有关。但对我来说,它似乎远没有锅灶和水缸来的亲切,甚至还不如那悬在半空的挂钩。
碗柜刚放不久,我就知道在碗柜的上层,有一些硬币。因为常见母亲将上层的门打开,拿出几个,去合作社买东西,或在上门货郎那儿买针线。一天,我也学母亲的样子,想拿几个硬币买糖。就搬了一条长凳,爬上去,打开门,查找起来。不久,便发现它们全躺在小碗里,一分两分居多,五分的少。我就拿了两三个,心想母亲不会知道。可是不久,就被妈妈发现。钱一分都没来得及花,全被拿了回去。当时,母亲脸色非常难看,责骂几句不够,还抡起厨房里的竹枝帚一阵痛打。厨房里有三种帚:高梁帚,用以掸米粉麦粉;竹丝帚,用以洗除锅巴积垢;竹枝帚,用以掸米粒、杂碎。竹丝帚与竹枝帚的区别,前者由竹子剖解成细丝捆成,后者为竹枝捆成。后者坚硬,杂乱,长短不一。如是打在身上,身上马上条条凸起,像炒粉干一样。这是山村里对小孩最大的惩罚。
身体疼痛,心里更痛,我伤心地哭了起来。在模糊的双眼里,红光满面的碗柜似乎在嘲讽,在冷笑。
那以后,我对碗柜,敬而远之。而对挂钩,渐渐好感起来
挂钩,是厨房里特有的空中神器。它们杂木制成,有剑槭的,有青冈的。形状像是竖钩、竖弯钩的偏旁。上面连着棕绳或麻绳,固定在梁木上。由于年代久了,绳索上蛛网缠绕,蛛丝飘荡。当有大风进屋时,挂钩会像小孩子,荡起了秋千。
跟挂钩相联系的是挂篮。依照大小,分大挂篮和小挂篮。下部为弯弯的篮筐,为削成细圆的篾条紧密编成。上面为弯弯的篮柄,篮柄中间缠着尼龙绳。这样可以增加摩擦力。挂到挂钩后,一般不会滑来滑去,让挂篮左右倾倒。
为了拿物方便,母亲常常把一些物品放在挂篮内,然后将挂篮挂在挂钩上。当时,厨房里有三个挂钩。锅灶上面两个:一个在小锅上面,挂的是小挂篮,一般放烧饭用的东西,如烧玉米糊的玉米粉和烧米粿的糯米粉等;一个在中锅上面,挂的是大挂篮,内藏过年用的整方豆腐、油豆腐和炊熟的馄饨等。锅灶的东面一个,也是小挂篮,里面藏的是一些食品,如大栗、番薯片等。有时甚至是副食品,如亲戚送来的糕点等等。我最感兴趣的,是最后那个。
从某一种意义上说,挂钩和挂篮构成了另一个储物间,不占地方的空中储物间。
那时,经常吃不饱,我很是嘴馋。但难得有几次,母亲高兴了,会主动举起双手,将东边的挂篮拿下,从中取出好吃多东西,给我吃。
于是,我跟东边挂钩和挂篮之间,便有了旷日已久的较量。
刚开始时,我拿一条凳子,放在挂篮的下面,然后小心翼翼地站到上去,眼睛朝上,双手举起,可怎么也碰不到挂篮。面对这像是旧社会冷酷的地主婆、对我不理不睬的挂篮,我只有望篮兴叹。
后来,爬上凳子,能碰到挂篮的底部了,但想要将挂篮拿下,还要费一番功夫。必须踮起脚跟,双手小心翼翼地控制住挂篮的底部,然后往上移,让挂篮柄慢慢离开挂钩。因眼睛见不到挂钩,这举动有些盲目性。搞得不好,自己会摔下凳子,或是将挂篮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泥地里。这阶段,便是持久战的相持阶段。
后来,能将挂篮稳稳当当地从挂钩里拿出,慢慢地放下来。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拿了,装在口袋里,然后又将挂篮挂上去。用庄子的《庖丁解牛》来说,将到“目无全牛”的阶段了
再到后来,跟母亲一样高了。站在地上也能将挂篮拿下,再挂上。这时,挂篮成了我随进随出的房门。我“以神遇而不以目视”,达到了彻底打败挂钩和挂篮阶段。
从挂篮里,我拿过生产队分来的板栗。它们被母亲煮熟后晒干,准备过年做板栗鸡用。每天,我会将挂篮放下,拿出几颗品尝。这东西很硬,吃起来咯嘣咯嘣响,但我不怕。等到母亲发现时,板栗已是吃了一半。母亲说:“亏得今年板栗分得多,否则,你最喜欢的板栗鸡就不用烧了。”
我还拿过番薯片。这番薯片是将番薯煮半熟,切成片,晒干,然后等到过年时混在沙里加热炒,两面会像气泡般鼓起,这时,吃起来又脆又香。可我就是等不到过年,时不时会把装放薯片的挂篮放下来,抓上一大把。它们像牛皮一样韧和硬,但有点甜,吃起来非常带劲。等到母亲准备炒时,已经消灭了大半部分。
父母离世后,房子倒塌,厨房里的一切埋在地里。水缸,锅灶,已毫无踪迹。只有那碗柜,预先运到了外面,至今放在车库,还时时撩动对宽严相济的母亲怀念。至于那些有关婆婆家的谜语,儿时被提醒了几遍才猜到的,仍能引起我对厨房最美好最温馨的记忆,以至于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朱耀照,浙江省浦江县人,教育硕士,高级教师。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在《海外文摘》《散文选刊》《新民晚报》《中国青年作家报》《中国劳动保障报》《民主协商报》《联谊报》《人民代表报》《中国建材报》《浙江工人日报》等几十家报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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