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在洛杉矶的一个晚上，《老友记》的编剧亚当·蔡斯（Adam Chase）突然意识到这部剧已经成为现象级的剧集。

他当时正在外面吃饭，在写第二季的《老友记》，无意中听到了一段对话。人们不仅在谈论《老友记》，他们还在引用它。“This has become the norm,”他说。“你出去的时候，至少会听到一两个人引用我们的笑话，争论他们是‘瑞秋’（Rachel）还是‘莫妮卡’（Monica）。”

这只是一个开端，三十年前，这部情景喜剧首次播出，讲述了六位二十多岁的纽约青年在虚构的中央公园咖啡馆闲聊的故事。这部剧成为了一代人的文化象征。

在巅峰时期，该剧在60个国家播出，每集吸引了2200万观众，观众们被讽刺幽默的室友钱德勒（Chandler，由马修·佩里饰演）和乔伊（Joey，由马特·勒布朗饰演）、拘谨的兄妹罗斯（Ross，由大卫·史威默饰演）和莫妮卡（Monica，由柯特妮·考克斯饰演）、被宠溺但又甜美的瑞秋（Rachel，由詹妮弗·安妮斯顿饰演）以及古怪的菲比（Phoebe，由丽莎·库卓饰演）所吸引。

“我们分手了！”（“We were on a break!”）之类的流行语在全球广为流传。安妮斯顿的“瑞秋”发型成为历史上最著名的发型之一。

华纳兄弟开始大量生产《老友记》周边商品，就像它们是《星球大战》（Star Wars）人物一样。（它仍然在出售绣有“乔伊不分享食物”（“Joey doesn’t share food!”）的帽子。）

在1994年，NBC的高层对《老友记》的前景并不乐观。尽管制作人玛塔·考夫曼（Marta Kauffman）和大卫·克雷恩（David Crane）对这个创意充满信心，但内部一份报告却表示，这部试播剧（最初名为《失眠咖啡馆》，后改为《六人行》）“既不有趣，也不聪明，也不新颖”（“Not funny, not smart, not fresh.”）。

当时的情景喜剧多以家庭、同事或爱情为主题，NBC的高管担心以朋友为中心的设定会失去观众。他们认为演员阵容过于年轻，且故事背景过于都市化。试播剧中，莫妮卡决定在第一次约会时与酒鬼保罗上床的情节，可能会让观众对她产生反感。

制片人托德·史蒂文斯（Todd Stevens）回忆起当时的思维方式，提到当时的疑虑：“我们如何才能让角色更具同情心和道德感？”（“How can we make a character empathetic and moral?”）为了证明这些担忧是错误的，制作团队向第一批观众分发了调查问卷。

挑选主角绝非易事。尤其是瑞秋，很难确定人选。简·西贝特（Jane Sibbett）最初是罗斯前妻卡罗尔的好盆友，她也是这个角色的扮演者。“我刚从试镜现场出来，电话就响了（我的经纪人打来的）：‘他们爱你’（‘They love you!’），”她说。但她当时怀孕了，拍摄时间不合适。

即使后来制片人决定让安妮斯顿出演瑞秋，也出现了问题。她已经答应出演另一部电视剧《混日子》（“The Morning Show”），如果这部电视剧被选中，她就不得不抛弃瑞秋。“我们必须围绕她安排时间，”史蒂文斯说。

“幸运的是，《混日子》没有成功混日子。”并非所有的选角都花费了如此多的精力。中央公园咖啡师冈瑟这个标志性角色由詹姆斯·迈克尔·泰勒（James Michael Tyler）饰演——他是片场唯一知道如何操作咖啡机的临时演员。“他恰好在那里，让一切看起来都很真实，”史蒂文斯说。

当《老友记》达到巅峰时，录制现场的氛围犹如摇滚音乐会。现场有类似机场的安检，粉丝们排队几个小时，只为争取一个座位。“他们太兴奋了，笑声也太大了，”从第三季开始参与编剧的安德鲁·赖希（Andrew Reich）回忆道。

有时，观众的笑声会打乱拍摄节奏。“他们太兴奋了，连一句台词都能引发笑声。”演员们也常常忍不住笑。在某一集中，乔伊狼吞虎咽地吃下瑞秋用牛肉和蛋奶沙司混合做成的蛋糕，导致拍摄未能完成。“我记得马特·勒布朗（Matt LeBlanc）吃得特别开心，”赖希说。“他吃了好多。”

演员之间的友谊显而易见。施维默（Schwimmer）在化妆间举办马里奥赛车锦标赛，并称其为“国王的运动”（“the king's sport”）。西贝特回忆起在摄影棚外看到安妮斯顿、考克斯（Cox）和库卓（Kudrow）像孩子一样在水坑里嬉戏的情景。

“那种欢乐和童真就像是瓶中闪电，”她说。编剧们也和演员们保持着一种嬉戏的关系。“我记得佩里（Perry）会强调不太可能的词，”蔡斯说。“一开始总是用动词：‘我还能再……吗？’（‘Can I… again?’）我们开始和他捣鼓，在一行中随意划下其他单词，只是为了看看他能用什么。他总是能做到。”这不是编剧们唯一一次要求演员以不寻常的方式吟唱短语。

克兰要求库卓在菲比的音乐颂歌《臭猫》中将重音放在第一个音节上，这种方式自此被粉丝们效仿。“我看过克里斯西·海德（Christina Aguilera）、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和Lady Gaga演唱这首歌，真是令人惊叹。”

与当时许多情景喜剧不同，玛塔·考夫曼和大卫·克雷恩在20多岁时就开始寻求编剧，着眼于真实生活中的经历来创造搞笑时刻。

例如，在第三季中，乔伊穿上钱德勒所有的衣服并冲进房间的场景，灵感来源于编剧布莱恩·博伊尔（Brian Boyle）对朋友室友的恶作剧。罗斯穿的倒霉皮裤同样有其现实基础。“有人说服我买了一条非常昂贵的皮裤，但我从未穿过，”蔡斯（Chase）回忆道。莫妮卡和钱德勒的恋情等重要情节在发展过程中的争论也颇为激烈。起初，他们的关系仅是短暂的几集恋情。

然而，当剧组拍摄罗斯在伦敦举行婚礼时，莫妮卡和钱德勒同床共枕的场景时，观众的反应异常热烈，促使制作方决定将其发展为长期情节。“这让我们感到震惊，”赖希（Reich）回忆道。“我们互相对视，仿佛在说，‘哇，这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我越来越大声，因为我很兴奋能和凯文·科斯特纳交谈，”他说。“大声到詹妮弗都能听到。她看着我，好像在问‘你为什么这么大声？’我指着凯文，用口型说：‘我是凯文·科斯特纳。’（‘I’m Kevin Costner.’）她翻了个白眼，笑了笑，继续拍摄。”史蒂文斯记得，当NBC拒绝支付费用时，理查德·布兰森（Richard Branson）提供了维珍航空的机票，让演员和工作人员飞往伦敦拍摄罗斯的婚礼。

当然，片场也有很多挑战。蔡斯告诉我，勒布朗在拍摄《椅子大战》（“The One with the Chair”）那一集时滑倒并扭伤了肩膀。“他们当时正在我们附近拍摄《急诊室》（“ER”）。乔治·克鲁尼（George Clooney）和诺亚·怀尔（Noah Wyle）等人会来拜访，因为他们要等很长时间。”

他说马特讲述这个故事的方式是：他爬到后台，眼泪夺眶而出，因为疼痛难忍，他抬头一看，罗斯医生和卡特医生就在旁边，他们立刻说：“老兄，我们不是真正的医生。（‘Dude, we’re not real doctors.’）”

“所有剧集中最大的噩梦是什么？猴子，”他说。扮演罗斯宠物马塞尔（Marcel）的白脸卷尾猴凯蒂（Kate）经常在他们试图拍摄时爬到30到40英尺高的椽子上。蔡斯回忆道：“我们不得不等待，因为训练员会用面包虫哄它下来。”

随着剧中演员们都成为了全球巨星，一些场景的拍摄变得更加棘手。史蒂文斯说，他们在伦敦被狗仔队跟踪。他还记得，2000年，很难说服演员们回到喷泉重新拍摄该剧的标志性片尾字幕，以拍摄另一集现实生活。

“当你在试播节目时，这样做是一回事。当他们成为大牌演员时，重温那种又冷又湿的不舒服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而且他们都是大牌演员。《福布斯》（Forbes）杂志估计，演员们从该剧中每人赚了1.36亿美元。

事实上，据报道，施维默在整个剧集中带头为演员加薪，将他们的薪水从第一季每集22500美元提高到最后一集的100万美元——这场谈判为未来的情景喜剧演员定下了基调。

现在再看这部剧，《老友记》并不完美。钱德勒的变性父母、莫妮卡的童年肥胖症以及卡罗尔为了某个女人抛弃罗斯的故事情节常常让人感到不舒服。黑人或亚洲角色的空间不足也让人感到不舒服。参与选角的赖希说，如果他要做点不同的事情，那就是“带来更多的多样性。”（“Bring more diversity.”）

在《老友记》30周年之际，这部剧依然影响着全球的观众。无论是幽默的对话，还是深厚的友情，它都在每一代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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