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答专栏
vol.21
为什么有些鸟类会秃顶？
头秃啊
提问人
鸡咪花
在观鸟活动中，鸟友常常产生各式各样新奇、有趣的问题，有关鸟类的分类、形态、行为、进化等各个层面，这些问题大多源于大家的观察和思考。一些问题已经有了确定的科学解释，另一些问题是值得深入研究的科学问题。所以我们想借此栏目的小文章，不定期讨论一些鸟友们都关心的问题。除了小编自己想到的问题之外，大家也可以在留言区直接向小编提问，我们会选择一些有趣的问题作答。
为什么有些鸟类会秃顶？
在大理洱源县拍摄的秃鹳，摄影：李思琪
前段时间秃鹳出现在大理洱源，因为这种鸟类在国内的记录较少，算是迷鸟，所以很多鸟友都慕名前往拍摄。但相信很多鸟友拍完都会好奇为什么这种鸟类会那么丑，头上这么秃几乎没有羽毛。这不最近就有鸟友来问小编，为什么有些鸟类会秃顶？事实上不单是秃鹳会秃顶，其实鸟类里也不乏本来就秃顶的种类，如果您去查一下带秃字的鸟，就会发现其实还不少，除了几种秃鹳还有秃鹫、秃椋鸟、秃鹦哥、秃鹮等等，还有的鸟是长着长着就长秃了，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压力如此之大吗，以至于鸟类也会焦虑到头秃? 今天我们就来给大家讲讲为什么这些鸟类会秃顶呢？
疯鸟老师，请问为什么秃鹳会秃顶啊，是因为食物原因导致它变秃的吗？我知道兀鹫之所以是秃的是因为它们经常食腐，常常需要将头颈伸入到尸体内部，所以如果头颈处长满羽毛就很不方便，会将尸体的血液内脏碎片弄在羽毛上，粘粘糊糊的难以清理干净。但是我观察秃鹳，它吃的都是鱼、蛙、虾蟹、甲壳类的食物，难道它也会食腐吗？
你猜的没错，秃鹳是鹳形目中体型最为庞大的鸟类，世界上有三种，秃鹳、大秃鹳和非洲秃鹳，它们都有食腐的习性。比如非洲秃鹳就常常和兀鹫争夺其他大型猛兽剩下的腐肉，和兀鹫一样，非洲秃鹳也喜欢将头伸进腐烂动物的腹中啄食。由于它们食腐，这些秃鹳还常常跑到垃圾填埋场捡食人类食物残渣（如下图），因此头颈部自然也是不长太多羽毛比较方便清洁，也可以减少细菌和寄生虫的附着。但是如果你仔细一想就会发现，并非是所有食腐的鸟类（比如乌鸦）头颈都没有羽毛，食腐的哺乳类动物（比如鬣狗）也不是秃子，所以兀鹫之所以秃也不完全是因为它们食腐的原因。
大量大秃鹳在垃圾场捡食人类垃圾。已经请求当地政府对进入垃圾填埋场的垃圾进行管理，这样工业污染物、有毒物质和塑料就不会混合在垃圾堆里，被秃鹳吞噬。
图片来源：https://vikalpsangam.org
秃鹳果然是喜欢食腐，难怪长得那么秃，不过确实也是不所有喜欢食腐的鸟类都是秃的，我能想到很多鸥类就不是，那么秃顶难道还有别的作用吗？
兀鹫的头颈部仅有绒羽覆盖。图片来源：Birdspot
其实早在2008年，格拉斯哥大学的一个研究小组就对兀鹫的习性展开过研究，他们发现兀鹫生活的地方早晚温差较大，仅有绒羽的兀鹫头颈（如上图）便可以很好的调节身体的温度，它们通过改变姿势可以使得它们裸露的皮肤暴露率从7%增加到32%。当天气寒冷时，兀鹫会弯起身体，缩紧脖子，减少散热的表面积；天气热的时候，兀鹫会伸展脖子，展开翅膀，以最大限度地扩大表面积进行散热。那么同理，没有羽毛的头颈部，也更有利于秃鹳在炎热的天气里散热降温。
原来裸露的头颈部还有温度调节的作用，这一点对于生活在热带地区的大型鸟类来说，确实还挺重要的。那么除了兀鹫属的所有物种和这三种秃鹳，世界上还有其他鸟类天生是秃的吗？
当然有，世界上天生就是秃头的鸟类还不少，比如我在菲律宾就拍摄过一种秃椋鸟，它的头上面部两侧包裹着粉红色的裸皮；在沙巴神山公园还拍摄过一种裸头噪鹛，它的成年雄性头顶也是不长毛的，露出黄色的裸皮；在墨西哥拍摄的眼斑火鸡，头颈部不仅没有羽毛，还长着一粒粒黄色粉刺状皮脂腺；还有在哥斯达黎加拍的王鹫、裸颈鹳、黑头鹮鹳，它们都是天生的秃头。甚至连我们大家很熟悉的很多鹤类也是秃顶，比如丹顶鹤，它们头顶的红色其实就是一块裸露的皮肤，而这块皮肤上不仅没有羽毛，还密布着红色的肉突状疣粒。（如下图）
秃椋鸟，头上面部两侧呈粉红色裸皮。摄影：李思琪
裸头噪鹛绘图，作者：J G Keulemans
眼斑火鸡头颈没有羽毛呈淡蓝色，裸皮上还长着一粒粒黄色粉刺状皮脂腺。摄影：李思琪
裸颈鹳头颈部是黑红两色的裸皮。摄影：李思琪
黑头鹮鹳头颈部是裸露的黑色裸皮。摄影：李思琪
王鹫头部没有正羽，呈鲜艳的红色，附着有黑色的绒羽。摄影：李思琪
丹顶鹤头顶的红色并非是冠羽，而是密布着红色肉突状疣粒的一块裸皮。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天啊，没想到有这么多的鸟类都是秃顶啊，而且这些不长毛的地方大多还颜色特别鲜艳，好像是要特意展示给对方看一样，这是为什么呢？
秃顶还有裸露的头颈往往是这些鸟类明显的特征，这可以帮助同种群体成员之间进行识别和交流，作为物种识别的视觉信号，就好像我们一眼就能注意到它们光秃秃的头颈一样。另外，在一些物种中，秃头也会成为性选择的结果，雄性的秃顶外加鲜艳的颜色，可以展示其身体的健康状况，成为引发雌鸟性趣的性征。就比如刚才我们提到的丹顶鹤，雌性丹顶鹤在发情季节需要选择健康的雄性作为配偶，而它们择偶的重要参数指标就是这块“丹顶”，“丹顶”面积越大越红说明雄鸟的健康状况就越好。而这块“丹顶”只有在成年的鹤中才有，且雄性比雌性更红，幼鸟和亚成鸟头顶暗淡不红。
丹顶鹤幼鸟左侧以及丹顶鹤亚成鸟右侧。图片来源：见水印
丹顶鹤竟然也是个秃顶，真是没有想到，但为什么是成年之后才开始变秃呢？难道说鸟类和我们人类一样，变秃和身体的激素分泌有一定关系？
一只亚成的粉红琵鹭，可以看到它颈部明显是有羽毛覆盖的。摄影：李思琪
一只比较成年粉红琵鹭，头部和颈部都秃了。摄影：李思琪
确实这个问题是个很有趣的现象，我之前就在哥斯达黎加拍摄到过亚成的粉红琵鹭以及成年的粉红琵鹭，发现同样是粉红琵鹭，年轻的个体就粉嫩貌美，而成年的个体就好像是遇到了“中年危机”一般秃顶了，头颈部完全裸露出来。事实上一方面是因为幼鸟头颈的羽毛可以为其保暖，因为幼鸟的体温调节系统还不成熟，需要羽毛来维持体温。另一方面随着性成熟，鸟类的体内激素水平也会发生变化，从而影响到羽毛的生长，高激素水平会促进头颈部羽毛的脱落。这点类似与影响男性脱发的雄激素睾酮，鸟类的雄激素主要是雄烯二酮，随着鸟类的成熟，特别是雄性个体，其雄烯二酮水平会显著升高。所以鸟类和人类的内分泌系统在调控体毛生长方面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同源性和相似性。
哈哈，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呢！这让我突然想起我饲养的一只黄化的玄凤鹦鹉（也叫鸡尾鹦鹉），它的头顶一直都是秃的，不长羽毛，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也是因为激素的原因？
黄化秃顶的玄凤鹦鹉。图片来源网络
黄化突变（Lutino mutation）的玄凤鹦鹉大多都会在后脑勺长出一块秃斑，不过这并不影响它们的健康，而是一种遗传的基因缺陷，可惜的是这种秃顶一般都是不可逆的。
哦，原来是基因缺陷，不过只要健康就好啊！那是不是也会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会导致原本不秃顶的鸟类暂时变成秃顶啊，比如生病之类的？
一只正在周期性换羽秃头的主红雀，这种鸟类原本头部是有冠羽的。图片来源：John Benson/Flickr/CC by 2.0
导致鸟类秃顶的原因很多，大部分都是暂时性可逆的，比如有可能是因为鸟类正处于换羽期，尤其是在夏末或秋天，当它们完成季节性换羽时，这种秃顶的鸟类还挺常见的（如上图）。也有可能是受到了天敌的攻击，在逃脱过程中抓掉了头部的羽毛；还有你说的生病，若鸟类患上皮肤寄生虫病、毛囊炎等会导致局部的羽毛脱落，另外食物匮乏营养不良也有可能导致鸟类秃顶，毕竟羽毛是由角蛋白组成，需要补充大量的蛋白质才有可能正常生长。
原来导致鸟类秃顶有这么多的原因啊，还真的很有意思呢！
这个话题确实比较有趣，而且秃头的鸟类也不都是很丑的，了解了鸟类为什么秃头也可以让我们更好的关心身边鸟类的健康。
参考资料
[1] Kasambe,Wadatkar,Joshi,et al.Kasambe, R. Wadatkar, J. Joshi, A. Wagh, G. and Balpande, T. (2010): Baldness in Common Mynas Acridotheres tristis and Rose-ringed Parakeets Psittacula krameri in India. Indian Birds. Vol.6 (3): 82-83[J].Kasambe, R. Wadatkar, J. Joshi, A. Wagh, G. and Balpande, T. (2010): Baldness in Common Mynas Acridotheres tristis and Rose-ringed Parakeets Psittacula krameri in India. Indian Birds. Vol.6 (3): 82-83. - ResearchGate, 2010, 5(14):99-110.
[2] https://www.thespruce.com/bald-birds-386455
[3] https://www.birdspot.co.uk/bird-brain/why-are-vultures-bald
[4] https://zhuanlan.zhihu.com/p/22268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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