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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前夜
文/颜克森
嘭嚓嚓！嘭嚓嚓！伍女士在厨房里做菜，一边操着铁勺，一边欢快地踏着舞步。她这天晚上要去参加中老年交谊舞大赛彩排。
老伴陆教授挺着圆鼓鼓的肚子，靠在客厅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书。
饭菜上桌。陆教授对夫人说：“你能不能退出来，不去参加那个什么舞比赛了。”
伍女士一听，气急地说：“不行，我非要去的。”
这对半路夫妻，结婚尚未满一年。陆教授满头银发，浓浓白眉向上一翘，说：“一大把年纪了，夜夜跑去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你这人，还是个教授呢，喝了一肚子墨水，怎么就这么小肚鸡肠？我跳场舞，随意与男人多聊几句天，你都要生气。”
陆教授眼下正在研究人的第六感觉，于是说：“凭我的第六感觉，男女接触过于频繁亲热，就可能走火入魔。”
“我不管你第六感觉，第几感觉，明晚就要正式比赛了，反正今晚的彩排，我是非去不可的。”
老头听了，筷子往桌上一甩，“你一定要去，咱们明天就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离就离，我怕离了不成，别老拿离婚来吓唬我。”
吃完饭，伍女士收拾完碗筷，拢了拢乌黑的头发，提着舞蹈服，脚蹬高跟鞋，屁颠屁颠甩手而去。
秋天的夜，月明星稀。十点半左右，伍女士回家，推开门，蹑手蹑脚跨过门槛，穿过客厅，来到客房，接着在卫生间浴缸里冲了个澡，回到客房，悄悄躺下睡了。
陆教授正在书房里伏案写他的《人的第六感觉》，全然不觉房外动静，直到凌晨四点多才站起身离开电脑键盘，摇摇僵硬的脖子，伸了个懒腰，脚步沉重地来到卫生间。脱了裤子，正准备往马桶上坐下。竟然坐歪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由自主地头往后倒了下去。
他想呼叫，心想明天就要去离婚了，不能再有求于她；他想坐起来，坐不起来；伸出双手，一手抓住了马桶边沿，耗上平生力气，手使不上劲；他连侧转身子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想还是呼叫她吧，可不知怎么的，连呼叫的声音也微乎其微了。
他只能仰面躺在地上。唉！怎么会这样，他想。他眼睛越来越模糊，像蒙上了一层薄纱，斗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死”字。好遗憾，还有好多事没做完，《人的第六感觉》一书才开篇呢！
半小时后，伍女士起床，推开门，见书房门开着，卫生间的门掩着，灯光透亮，便来到卫生间。推开门，见伍教授正倒在地上，唬了一跳，急忙惊呼，没有回音，又不敢拉扯，立刻跑到门外，寻着手机拨打120。
一刻钟后，急救车赶到。将一息尚存的陆教授送到市中心医院急诊科，多项检查后，推进手术室。
一抹晨曦透过窗帘射进病房。床前，伍女士一直守护着。陆教授睁开眼睛，百感交集。外科医生进来查房，说：“你呀！脑溢血，还好，只是做了个微创手术，如再晚半小时后，就非死即残了。”
待医生离开，伍女士说：“要不要告诉你儿子回来？”陆教授深情地望着老伴，说：“不用告诉他了，国外回来一趟不容易，也别告诉你女儿了。”
伍女士伸手握住老伴的手。一脸笑容地说：“还去离婚吗？”
陆教授攥紧了老伴的手，愧疚地摇了摇头。
“我今晚上还要不要去参加跳舞比赛？”
陆教授点了点头，说；“你去吧，以后你想去就去好了。”
END.
- 作者简介 -
作者，颜克森，湖南省永兴县人，1950年生，曾任中国建材报湖南记者站站长，现为湖南省工信行业事务中心退休干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