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历史也许隐藏在传说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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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写了一篇彝族神话人物的文章,其中包括支格阿鲁,有几个读者看了文章后很生气,说我描写的支格阿鲁和他们听到的传说故事有出入。
还有个读者说:“你了解支格阿鲁吗?有什么资格写他?”
好吧,我不了解支格阿鲁,他了解,支格阿鲁是他同班同学,和他一个村的,没有人比他了解支格阿鲁。
其实当时我写了3个传说人物,一个是支格阿鲁,一个是哈依跌古,一个是阿苏斯惹。
他们为什么只盯着支格阿鲁?
因为他们只听说过支格阿鲁,另外两个很多人压根儿没有听说过。
我一直觉得神话人物也好,传说故事也罢,里面都包含着很多历史信息。
以支格阿鲁为例。
在凉山彝族的传说中,支格阿鲁是神话人物,他射日月,打魔兽,制服了闪电神,平整了大地……
而在云南和贵州的部分彝族文化里,支格阿鲁是历史人物,并没有过度神话。
支格阿鲁这么出名,他肯定是对民族的发展做出过巨大贡献。如果这个贡献只存在于虚无缥缈的神话故事中,那就有点不合常理。
所以我当时写的文章,其实是在凉山彝族和云南、贵州彝族的传说中进行了中和,并没有以神话故事的角度去写,而是偏历史人物。
这是很多凉山读者火冒三丈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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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方向来说,彝族的传说故事可以分为2大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六祖分支之前的故事。
第二个部分是六祖分支之后的故事。
阿普笃慕肯定是村在的,而且是六祖分支之前的人物,因为云贵川的彝族传说故事里都有他。
支格阿鲁也是六祖分支之前的人物,因为云贵川的彝族都有他的故事。
所有彝族的传说中都有的故事,那就是六祖分支之前的历史,而云贵川的彝族各自地区才有的故事,那就是六祖分支之后的历史了。
比如阿诗玛就是云南彝族的历史人物。阿诗玛拍成电影出名之前,凉山彝族很少听过阿诗玛的故事,所以,阿诗玛是六祖分支之后,发生在云南彝族的故事。
比如呷嫫阿妞,出名之前只有凉山彝族听说过,说明呷嫫阿妞是六祖分支之后凉山彝族分支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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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个学长想做彝族历史研究,我建议他可以从各个地区的传说故事中入手。
基本上每个彝族人都知道,彝族历史上曾经多次迁移,也多次融合。
实际上全世界的人类大体都是如此。
而迁移和融合的历史,往往就隐藏在传说故事和神话故事里。
再者就是大洪水,全世界有很多民族的传说中都有大洪水的故事,包括彝族。
如果云贵川的彝族对大洪水的传说较为统一,那很有可能大洪水发生在六祖分支之前。反之,如果云贵川的彝族传说对大洪水出入较大,则大洪水可能发生在六祖分支之后。
不同地区的传说对同一个故事的流传度,可以估算民族迁移的历史。虽然不能完全佐证,但至少可以参考。
人类历史的本质就是故事成为传说,传说成为神话。
所以神话故事不一定都是劳动人民想象出来的,很有可能是从历史故事中加工而成的。
近些年有不少国外史学家就从一些民族的神话故事里,找到了历史的影子。
甚至有学者认为,许多民族的神话故事,其实是在描述史前战争。当然,这种说法目前没有得到证明,但是神话故事、传说故事与历史之间,肯定有蛛丝马迹的联系。
我简单写了支格阿鲁之后,发现有些凉山彝族读者沉浸在凉山本土对支格阿鲁的传说中,对云南、贵州的传说版本较为抵触,有读者骂我说把支格阿鲁写成了“野种”。
其实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也许在他心中支格阿鲁是神,如果是神,那他一定是有异于常人的出生。当他看到有人把支格阿鲁的出生写的平凡,神的出生和普通人的出生一样的时候,他就接受不了了。
这种态度对研究彝族的迁移历史却不太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