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完了整整一大瓶洗发水,换了三副指甲,叫了五十几顿外卖后,眨眼,两个月就过去了,再次来到分别的时刻。片刻不可拖延,再多上几天,或许大家脸就要崩不住了,也会给日后的思恋多出些阴影部分。所谓世界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宗盛哥哼唱过一句歌词,只见过合久的分,没见过分久的合,太过绝对,以上算特例吧。本来说好圣诞节继续回头,一时激得我心头炊烟四起。昨天又说课表有变,假期缩短,可能,只是说可能,不能回来了,心情瞬时低落。这得看了桂花看菊花,看了菊花看水仙,扔了水仙摘梅花,等到桃花也谢了,孩子放春假,才缓缓归矣,这三季的变幻可真愁煞个人儿了。
女儿从网上端了些零食回来,都是梅干辣条之类有毒有害的。说是童年记忆,不容磨灭。想来最合理的都并非最美好的,由着她去吧,只要它快乐。潘展乐四岁半开始游泳,过生日只能把生日蛋糕点上,然后闻闻算作过瘾。全红婵七岁开始跳水,头发都快枯光了,她爸爸说训练比干农活苦上百倍。郑钦文也是七岁开始打球,到现在为止没吃过饮料和零食,每天凌晨四点半起床,受伤都不算理由。大多数处心积虑出人头地的,前半辈子寡淡而无趣,甚至生不如死。到了该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又学会了隐忍与低调,看着光鲜,一生憋屈。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一辈子太短了,没必要达成那种臻化境界。
倒也假模假样地给自己买了两本书,都是余华的。不用看,皆是苦大仇深的沤血之作,当然也只有他能够做到如此地实力坦露。我也买了两本,希望她能带着翻翻,一本余光中,一本刘亮程,想象力的天花板,被她嗤之以鼻。却请求将她的游戏机放行,让赛达尔继续在德国的小村庄里奔跑跌倒,严正拒绝了。毕竟十一年级在国外来说,已必须进入一个正经的学习状态,稍不留神,我就得继续多搬运个两三年。这是作为中国长辈普遍存在的起码焦虑,一来怕身无长技,一来怕遇人不淑,一来怕老无所养。
给她准备行李的时候,不禁有点黯然。她这一走,清净是清净了,缺了一口子,家里又连空气都是死的,自由也分明狭隘了许多。只能突击爱她,找空当就将她从房间拖出来,按在沙发上聊天。她倒是也配合,讲了同学的坏话,也诅咒了部分老师。欣慰的是,她对于自己的未来存在盲目乐观,也能从日常生活里感受到小确幸。问到她这一年来有没有依稀到幸福,她说可能吧,具体什么时候在哪,没太在意。对呀,幸福从来就是一种方法,不是一件东西,是一种才能,不是一个目标,这状态就没错了。觉得还不尽兴,又开着我的摩托车拉着她出门绕了一大圈,虽然在事故之后,我曾经发誓永远不再带她。忍不住的。我自私地觉得,我的快乐一定也是她的快乐,有风有自由,即便一路无语,也是共同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