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我读完了长安作家王峰老师的长篇小说《河湾梦》（上、下部）。掩卷回味其中的场景、故事、人物，总觉得这是一部有着明显的时代烙印、充满着人情味的好小说，是作者给我们描绘的一幅荡气回肠、情志满满的人生画卷。
两个多月前，今日头条公众平台每日一章，播发了这部长达一百个章节的近似于言情小说的小说。王老师不厌其烦地每日逐章转发给我，由于我个人手机操作不够精炼，加之其它事情的搅扰，确实错过了一些章节。另外，我总觉得电子版的文字阅读起来不便于圈点，也有损于眼睛。于是，与王老师沟通，他爽快地答应送了我一套《河湾梦》。
初读这部小说前几章，我曾与作者沟通过，是否有些敏感而不合时宜？作者慨然应答：这是一部描写爱情与事业的小说，只不过是发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罢了，自然少不了政治气候的叙述。我接受了，而且安心地开始了这部小说的阅读。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后期，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运动席卷全国，波及到各行各业。受其影响，大学停止招生，工厂停止招工，整个社会处于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不堪状态。也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小说的主人公——河湾中学六六级高中毕业的学生任生翰、焦筱婧、任采等青年学生怀揣的大学梦瞬间被击碎，无奈地回到了农村。这是个人的悲哀，更是社会的悲哀，也是民族的悲哀。任何一粒沙尘落到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这话一点儿没有错。从此，他们与为了照顾家庭、辍学回家，已经结了婚的同学高山一样，开始了与父辈同吃同住同劳动，同时潜移默化接受父辈传统观念的漫长过程。
在长期的交往中，任生翰和焦筱婧互生爱慕之心，从同学关系发展到恋人，以致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茶不思来饭不香的地步。双方父母心知肚明，两个年轻人爱得朝朝暮暮，死去活来，并且，山盟海誓，私下定了终身。焦筱婧的母亲把任生翰看作成了准女婿，在她一家陷于重重困顿的当儿，她都想到了任生翰，也依赖任生翰来解决。可惜的是，她始终没有明白，也没有想到因为丈夫焦兴国的历史问题被审查劳教，影响到女儿未能与任生翰走在一起。更为可悲的是，任生翰的父亲任志刚固执，用个人意志捆绑了自己的儿子，非得让儿子娶了郝小梅，最终导致了一场婚姻的悲剧：任生翰以种种理由四次向郝小梅提出离婚，演绎着“始终贯穿没有感情和追求自我精神的解放。”（见《河湾梦•尾声》）
任采出身于大成分家庭，父亲任升（任老大）动不动就遭到弄潮人、时任村干部任智一伙人的批斗、游街、惩罚，死去活来地遭人折腾，几度险些没有了小命。任采的母亲田美兰颇有姿色，年轻时被任智一次次骚扰，性侵，中年时或者为了保护丈夫少受任智等人的折磨，或者为了儿子免遭任智之流的批斗、毒打，无奈地投怀送抱，满足任智这个色狼的贪欲。纵观整部小说，田美兰、任老大确实是弱势群体，由于高成分，在那个年代，那段时期，他们不得不弯着腰，低着头，夹着尾巴做人，任人宰割，任人摆布。任老大死去被人放进棺材的时候，他的腰杆儿怎么也挺不直。是习惯使之然， 还是被摧残所致，这是让人不能回避，而又很有必要探究的问题。归根结底，是那个时代唯成分论造下的孽障，是那个时代阶级斗争扩大化造成的恶果。
相反，田美兰是一个能屈能伸，坐得下也站得起的人。尽管年轻时受尽了任智的凌辱，遭到了非人的待遇，但老了的时候，她在村里德高望重，做着慈善事业。尤其是她教育儿子的一段话，道尽了她的情怀。“你要记住一句话：钱财如水，你如果有一杯水就可以自己喝了；如果你有一桶水，你可以搁在家里；但你如果有了一个池塘或一条河流，就必须学会与众人分享。否则，河水会泛滥成灾，甚至淹死你！”这是一位风烛残年的智者的亲身感受和人生经验，无疑，对现在的人来说，依然有启示教育意义。
由任老大和田美兰的遭遇可想而知，生活在这样家庭的任采该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偏偏，任采是一位既具有被压抑而又不失反叛精神双重性格的人。他被傻瓜任夯夯的媳妇丰玉叶爱得死去活来。他们一次次偷情做爱，最终导致丰玉叶怀上了他自己的娃。他迫于村里人的议论，迫于母亲的教导管制，迫于高山的规劝，迫于自我约束，以及任智一伙人心存歹念的监控、虎视眈眈的抓铺、恨入骨髓的批斗、痛打，他几度有了与他心爱的人丰玉叶少些往来的念想。可是爱情的火苗一旦点着，只能是愈烧愈旺。最终还是被逮了个正着，两人被游街，导致丰玉叶流产……尽管“有情人终成眷属”在他们二人身上没有兑现，但是，在后来的事业上，两人强强联手，任采出钱，丰玉叶办起了餐饮，并当上了老板。她没有放弃傻瓜丈夫，没有忘记苦难时的公公婆婆。
相比较于任生翰和任采，作者对高山的事业用笔较多。因为他的婚姻美满，加上他没有风流韵事可言，即使是在公社文化站期间，教女青年童真学画画，童真爱上了他，但他能掌控自己，并不为童真的美颜和言语举动所打动。这是他可贵的一个方面。第二，他作为几位同学中的老大哥，时时处处关心着任生翰的情感历程，支持并帮助着他的事业，乃至任生翰母亲的病情等。他对任采也不错，他不只是巧妙地保护任采不受任智之流的批斗，还一次次推心置腹地劝导任采把握好与丰玉叶爱恋上的分寸。不止如此，还一直鼓励任生翰和任采不要放弃文化课的学习，等待时机报考大学。也正因为如此，才有十五年后，任生翰大学毕业从教、从政，终于实现了高中毕业时就有的夙愿。也有了任采上大学，下海创业，娶到了称心的娇妻，资助丰玉叶办餐饮。第三，高山干一行爱一行，有责任心，也有能力。最终，他发挥一技之长，成为著名的国画家，出版了多部专业著作，培养的童真在绘画事业上也小有名气。他发表他的成功感言，说到他的成功幸亏有贤内助艾菊蓉的支持和帮助，确实是发自内心而不虚此言。从整部小说中，我们几乎看不到艾菊蓉的是是非非，她是一位明事理，坚信丈夫品格的好女人。当外界传闻，高山与童真有那么一回事儿时，她断然回答道：“别人不了解高山，我还不了解！佛正不怕香炉歪，谁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我才不上他们的当呢！”你说，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让自己的男人不感动而一直爱下去呢？
《河湾梦》中的几对恋人都没有成为爱人，但也没有成为仇人。反而，都成了有情有义的情人。任生翰和焦筱婧是，任采和丰玉叶是，高山和童真也算得上。
《尚书》中有言：“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整人害人的任智从干部职位上退下来后，一年里有半年都病殃殃的，咳嗽、气喘，他终于明白了“三十年活东三十年活西”的道理。这也应了“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这么一句老话。
总之，《河湾梦》是一部以描写返乡知识青年感人肺腑的爱情、痛苦不幸的婚姻、艰难曲折的事业为内容的长篇小说。作者以深沉蕴藉的笔触、清丽抒情的艺术格调、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和细腻入微的心理刻画，描写了几个家庭出身不同、思想性格各异的同窗挚友，在动荡年代里的情与仇、血与泪、恋与爱水乳交融的情感纠葛和坎坷命运。作品思想内容深邃厚重，是对时代病症和过失的沉痛问责，是对婚姻、家庭的严肃拷问，是对爱情、友谊的公正阐释。同时，小说还揭示了传统道德观念的缺失及对人生、人性的扼杀。读来催人泪下，掩卷让人深思，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厚重力作。
王峰简介:1946年生，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灵沼街道西南村人。曾担任乡镇企业厂长近20年，被西安市人民政府授予“乡镇企业家”：曾担任党报记者、文艺版主编17年，任西安市作家协会理事、陕西《作文指导》初中部主编、长安作家协会副主席、长安区书画协会副会长、长安区政协《长安百村》副主编、《老长安》执行主编，中国作家协会陕西分会会员，陕西省柳青文学研究会党支部书记兼秘书长、长安作协第六届名誉副主席。 从事文学创作40多年，创作出版各类文学、语言文字研究、文化作品20部，计760多万字（其中长篇小说5部、长安方言词典2部、写作论文集3部、报告文学集2部、村史1部、长篇通讯集1部、散文集6部），荣获全国、省、市、区奖30多个。 从事文学、文化编辑30多年，编辑各类文学、文化、文史作品2800多万字（其中主编《长安百村》4部、《老长安》3部、《创业者风采》1部、《柳青在长安》1部），参与编撰了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柳青在皇甫》、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出版的《柳青画传》、三秦出版社出版的《柳青的故事》等书。 个人业绩被收录到《中国专家大辞典》《陕西文化名人大词典》等十几部典籍之中。 |
| 作者简介：王剑利：长安作家协会理事，政协西安市长安区文史员，陕西省柳青文学研究会会员，陕西散文学会会员，《望月文学》杂志、“悠闲雅趣”公众平台特约作家,《关中文学》顾问兼特约作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