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米线这东西，我说不上多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有段时间比较好这一口，中午的时候感觉那玩意吃了不顶饱，便常在晚上的街头摊来一碗，标配上一笼包子。春夏秋天的夜晚，风吹着挺惬意，冬天的夜晚，吃完了浑身煎火。价格其实并不便宜，二十来厘米口径七八厘米高的撇檐碗，不管麻辣的还是三鲜的，三五年前十块钱一碗，现在，貌似很多地方都涨到十二块钱一碗了。
后来，因为夜食吃的多了，身体像个气球一样不断地膨胀，只好管住嘴迈开腿，晚上尽量少吃或者不吃，慢慢的，米线和小笼包，便从生活中隐匿了。这一隐匿，一不小心，便是两三年之久。不想念，更不怀念。
直到，最近，在北关的某个小巷子里，无意间邂逅了一家米线店，不但让米线这个事物重新打开了味蕾暖和了胃口，而且，还在越来越萧条的冬天越来越常见的闭店潮中，发现了一点可以坚挺下去的端倪。
和之前写饺子馆包谷糁地摊一样，为了避免广告嫌疑，前面以及后面的文字，都不会透露该店的具体位置和名字。有缘人，自当有心相遇。
二
和西安街头常见的川式米线不同，这是一家云南某地口味的米线店，却又不是过桥米线。
店不大，隔开后厨之后，里面也就摆了五六张桌子。好在北郊市容管理比较宽松，不像南边的某些地方连共享单车都不让在路上放，店外的人行道道沿还比较宽阔，可以再摆上四五张桌子，还不影响行人通行。
主营的是两种基础款的米线，一个叫清汤牛肉，一份14元，一个叫红汤牛肉，一份16元。乍一看，貌似不便宜，但是，如果真正吃过了，便一定不会再觉得贵。
它家的店名里有“黄牛米线”的字样，牛肉是不是真的来自云南某地的小黄牛不得而知，但碗里牛肉的分量却是肉眼可见。
这么说吧，满大街的兰州拉面也叫牛肉面，那里面的牛肉，在这个牛肉米线面前，就是小京巴和大黄牛的区别；再这么说吧，某家整天在某音某团等平台又是搞团购又是找网红推广的水盆牛肉店，那水盆里的牛肉分量，在这家牛肉米线面前，寒碜的提鞋都不配。
除了肉的分量实在，还主打一个碗大。
都说陕西人实在，但现在不少开面馆的陕西人一点都不实在，面碗整的老大，但碗里的面就那么一碗底。这家米线店，是真的碗大量也实在，连汤带米线，那么大的碗至少装个三分之二碗。就看看那喝汤的勺子，就知道碗有多大汤有多宽了。
之所以没有装满，是因为还有很多“内容”，是需要顾客自己往进放的。
黄豆芝麻葱花以及提味调料这些不占空间的就不说了，小芹菜和薄荷叶是生的，浆水菜和花白酸菜是加工过的，这些所谓的小菜，顾客都可以随便往碗里放，想放啥放啥，想放多少放多少。
这么以来，一碗刚端出来看着只有一疙瘩米线和大半碗清汤的物什，很快便颜色鲜艳内容丰富沛流蘸檐了，再一搅，碗底的牛肉，一片片也便可观地呈现在眼前。
三
那米线比一般的川式米线粗，更有嚼头；那汤据他家门上以及店里的招牌说，是用温火慢熬12小时的原汤，还加了冰糖喝甘草，多吃不上火。到底是不是这样同样不得而知，但总之喝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仔细品的话还有回味，吃了那么多回，着实还没上过火。
一般来说，就算是饭量大的，连吃带喝这一碗下去，绝对是饱了。
没饱也没关系，不管是米线和汤，都可以免费再加，你说加多少就加多少，只要能吃完不浪费，那些小料和配菜，自然也就能再加。这时候，也就明白了他家店里的米线，是按“份”卖而非按“碗”卖了。
大概是之前遇到过“钻空子”的情况，有自以为聪明者，两个人要一碗米线然后再加汤加米线。因而，店家在最角落的地方贴出个“温馨提示”——请勿共用一碗。大部分人，都还是有这个自觉的，偶然遇到脸皮厚的，人家就俩人坐到店外面的桌子上吃一碗然后再免费加一碗，店家又不能去看着，自然也没什么绝对性的杜绝措施，只好自认赔钱。
反正，免费加汤免费加米线自行加小菜的经营基础，并不能因为少数“脸皮厚”而改变。
信任，交给自觉。
四
本来，我并没有打算给这家米线店写点东西，大家只是买卖的关系，我吃，不过是因为觉得他家既实惠味道也不错的缘故，过去以及将来，人家都不会少收我一毛钱。只是，某天在其隔壁的泡馍馆吃了一碗小炒后，走在外面阴霾的冬天，两相对比，有了点感触。
话说那家泡馍可真是一点都不便宜，一碗就要25个大洋。味道我就不说了，一碗馍里面几个指甲盖大的牛肉块也不说了，吃泡馍的地方桌上连餐巾纸都不放也不说了，没有原汤下干饭也不说了，单说一个小插曲。
泡馍的25元是提前扫码付款的，端上来之后，我发现没有原汤可喝，便无奈加了一瓶冰峰。就三块钱，跟那个老板娘说，一会吃完了给你扫码付。
然而，就在我泡馍还没吃完一半的时候，老板娘大概是闲得慌吧，拎着二维码过来了，说，你顺手给咱扫一下把冰峰的钱付了吧。
我当时就像从泡馍里吃出了苍蝇一样恶心。这得是多么的小家子气，生怕人逃你一瓶冰峰的单啊！那会店里又没别的食客，你就在吧台上干坐着，我还能丛你眼皮底下走了。可是，她反正就是这么做了。女的，断然不是闲的蛋疼，那就是怕她这瓶冰峰“血本无归”吧。
哪怕还没吃饱，我也一下子就没了胃口，抓起手机给她扫了三块钱，起身走人。
这店，绝对不会是再来了，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出门的时候看见旁边的米线店外的桌子上还坐着人，碗大，汤宽，各种菜随便放，便觉得自己更是贱兮兮，怎么就突然馋那一口恶心自己的泡馍。
放着物美而又价廉、大众而又特色、基本而又自主的牛肉米线不吃，却去吃一样这样的一碗泡馍，不是贱是什么！
正是冬雨降温的阴霾天，这一排店铺，有已经关门的，有虽然还没关门也和这天一样凄冷的。谁家能坚持下去，店里店外的桌子，便已经给了清晰的答案。
文图 | 桴 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