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天涯 | 秋暮

情感   2024-10-21 05:55   吉林  






昨日又去旧园。


之所以称之为旧园,是因为这个园子已存在很多年,好像我出生之后就有。旧园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响铃公园。“响铃”二字来自一个美丽的传说。也是因为这个传说,因此我城叫做公主岭(公主岭原名公主陵,是清乾隆皇帝的三女儿和敬固伦公主的衣冠冢。日本侵华时期,因为忌讳这个陵字,改公主陵为公主岭)。这是全国唯一一座以公主命名的城市。


之所以常常去旧园,着实是因为小城很小,仅有的几个公园里只有它最大,去旧园,有时坐101路公交车,有时阿良开车,从前我们习惯从南门进园子,如今从北门进。北门那里有新建的停车场。午后进园子,便可见“蓝天白云”秧歌队在那里扭秧歌。我母亲爱看。看完一场,我们就去园子里各处走走。


最近长廊处的一片枫树叶子红了。前几日去看还有模有样,人众颇多,多半都是中老年妇女,衣着鲜艳,在那里扭扭捏捏地拍照。这一日去了,满树红叶已全部落了地。称得上是花容失色。我们只站在光秃秃的树下踩落叶玩。一踩,就觉得脚下发出“酥”的一声,无数叶子瞬间被粉碎成泥。超级解压。又拾得一片略完整的红叶,阿良拿在手里玩。玩着玩着,就忘记丢在了哪里。


此时应是暮秋时节。夜间温度已经在零下,低洼处的浅水结了冰。空气清冷洁净。园子里的植物大多还顽强着与秋风对抗,除却枫树,其它树木上的叶子尚在,只是风一吹就落叶纷纷,如同一只只枯叶蝶在胡乱地飞。这般景象颇不耐看。如果人心里有烦杂,就更觉灰颓。我们只是慢慢地走,遇到开阔地段,就坐下来晒晒太阳。


我母亲只要不在家闷着,去哪里走都会感觉开心。我们熟悉这园子里的一草一木。这一次没有拍照。午后三点的阳光有一点弱了,我们仨在木质的长椅上坐很久。亦没有说太多的话。只看眼前的白桦林。树下全部是枯萎的叶子。草地里的三叶草依然鲜绿着。所有的秋虫已全部被冻僵。叶子里面再没有悉悉索索爬行的小昆虫。秋,因此安静下来。除了叶子落地发出的轻微的“啪啪”声,我们的周边异常寂静。


人一旦安静下来,内心才会平整。那些潜在的沟壑也不再继续波动。深渊已经被填平。我在心里写一首关于落叶的散文诗。一边写一边轻轻吟哦。距离冬天这么近,仿佛再往前走几步就会迈进漫长的冬季。然而我的心事简化了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只能说,这一刻的我是静静的,也仿佛是一枚还没有失去水分的落叶,在地上翻翻滚滚。不想往众多的叶子里面去。我且只独自枯萎着。


记得小时候被父母带着来过旧园,后来我们带着自己的孩子来过旧园。如今,孩子们已经长大,有一次重回这里,他们已不屑去看。人只有老去的时候才喜欢回忆。我们常去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每一次去,似乎耳边都环绕着孩子们童年时候的欢笑声。每一次走过游乐场那里,我都会停顿一会儿,仔细听听,认真想想。


这些日子内心寡静,几乎不和任何人有过密的联系,有人说:“成年人的感情是不追问,是不解释,是心照不宣,是突然走散,是自然消减,是一种冰冷的默契。”秋天到了,是不是我们也越来越疏远了?我走在园子里,想人和人之间的情谊,大概就是从我不问你不说开始淡化的。似乎并不奇怪。人都是一点点走散的。很多时候,我们彼此默契地,再没有接续聊天的话题。


我把这一切都写在风里。风会传递消息。但风是自由的。它想往哪里吹就往哪里吹。这些话不知会被带往哪里。不知被何人收纳好。此刻,我站在园子里,偷偷做了几个深呼吸。也好,也好。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冬天里,就做一个安静的人吧。读书,写字,烹茶。独自一人的时候,要允许自己做自己。至于别人呢,他们也一定在做着他们自己吧。——我们彼此完整,我们再无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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