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帅 结 婚
森林里举行选美大赛,孔雀第一个报了名,并觉得自己肯定能拿冠军,结果连初赛都没过。孔雀很生气,就去找山羊评委。山羊评委说:“孔雀你开屏虽然美丽,但却露着屁股!”孔雀尴尬地离开了。
小帅讲这个笑话时自嘲地笑着,大家却早已笑翻了天。
原来啊,小帅年轻时丧偶,因怀念妻子,多少年来孤身一人。前不久,不知怎么的就开了窍,屡屡相亲,托朋友给自己介绍合适的对象,见了不同年龄的女性,却始终没法找到与已故妻子相似的感觉,每一次都是兴冲冲去,病恹恹回。有一次,他的老相好“心头肉”给他介绍了一个姑娘,他一眼就看上了,于是,在酒场上气概超群,豪言光辉历程,吹嘘资源禀赋,把自己的男性魅力展露无疑,姑娘看他的眼神怔怔的,他以为是被自己的言行举止所折服,洋洋得意稳得美人心时,介绍人告诉他:“姑娘说,你讲话时露着秃脑勺”。
满面浮尘的小帅难掩失落。脑门光秃秃的,从前面看,隐约可见一小圈头发,像小山丘顶上微微露着的已显稀疏的草坪,从后面看,像羊群啃光了草坪中央划出可供栖居的领地。他露齿微微地笑着,圆圆的脸上眉目可亲,曾经男子汉的豪迈英气略略发富后稍显颓唐,一件加绒黑T上面隐约有绿色闪电一样的纹路,一只大手自然下垂着,骨节粗大,有着抓举权力的铿锵之感,如今也有些老相了。人老是从气质神态眼神里老去的,虽无皱纹,亦无白发,却有种岁月加持上去的霜面之相,男人不擦白油,否则也会有驴粪蛋抹上了秋霜的感觉吧。然而,小帅毕竟是帅气的,曾经的风流倜傥,加上油嘴滑舌的渣气,温柔俘获芳心的眼神,也让无数的大姑娘小媳妇心动,尤其是在文化部门当工会主席的十几年里,各大饭店的大堂、经理、包厢服务员,哪个没被他迷恋的哥长哥短。民间流传一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小帅喝酒像喝水,几杯酒下肚,出口成章侃侃而谈,面对女人,调皮的话语加温柔的眼神,撩拨得稍有姿色的女人们心神荡漾,她们也使尽了甜言蜜语腻歪,恨不得让这个组局大户长期驻扎在她们饭店里。以至于,熟识的朋友去任何地方吃饭,提起小帅的名字,就会引起一阵追捧和热议,大家言行热烈像谈到了一件所有人都见过的珍宝,抑或是人人都喜爱的趣闻逸事一样,争抢着表现和小帅的熟络程度。
有趣的男人至死是少年,小帅和第一任妻子领结婚证时,两个年轻人手拉手的样子,让婚姻登记中心的登记员们像眼见着一出喜剧一样,不带表演就让人乐翻了天。一个满脸雀斑,羞羞答答的女孩子依偎在他身后蹿头蹿脑的,不仅个头比他矮许多,还牙齿有些外露,小眼睛。小帅则英俊帅气又滑稽可笑,他一走一耸肩膀,像大尾巴狼领了只小狐狸走进菜市场碰见了耍猴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大大咧咧迈着鬼步舞招摇过市。结婚前,熟悉他的人都不能理解,觉得他是个怪才,书法练傻了,大字儿后面必须带个小字儿,粗狂的笔锋逶迤成蝌蚪,实笔一挥抖擞出个虚笔来,女孩儿实在配不上他。他却视女孩如珍宝,我行我素,抱女孩上了花轿,又生了一个同样雀斑,同样矮小的女儿,小名就叫雀儿。小雀儿和她的妈妈像两只喜鹊,一长一短两只小尾巴一样甩在小帅身后。大雀儿是一名护士,性格活泼,时而羞涩乖巧,时而傲气凌厉,折磨的小帅心里像挠痒痒一样,远了够不着,近了挠得慌,于是就被拿捏得老老实实,看似风流多情,实则专一保守。而且大雀儿还有一样绝活,那就是秦腔唱得特别好,穿上戏装,活脱脱一个忆秦娥,脱了戏装,偶尔说话也像唱戏一样,两只小眼还会对到一起去,把个小帅看得乐不可支。然而,小帅的风流是大雀儿致命的伤,她看到小帅在女人眼里都像看到朾子峁在木器上一样,契上去就拨不下来了,所以,年纪轻轻就得了抑郁症,吃了很多年失眠抗焦虑的药,最后,患乳腺癌去世,扔下小雀儿香消玉陨,撇下一个男人兀自为她多情。
结婚后,两个人嘻嘻哈哈把日子过得像唱戏一样,小雀儿不理大雀儿,大雀儿也不理她,做好饭爱吃不吃,然而,三个怪胎生活在一起,倒也副副得正,相安无事。大雀儿给小帅的秃脑勺上戴上了一顶鸭舌帽,哎,你别说,看上去还更有文化更帅了,于是,小帅爱上了戴帽子的感觉,从此,他到哪儿都戴着帽子,只有在家里,在大雀儿面前,他才取下帽子露着个秃脑勺。
婚后,他从老家把患有老年痴呆症的母亲接到自己家里,辞去职务退居二线,每天除了狂草一样的练习书法堆得满屋都是,就是给母亲料理生活琐事。妻子对着一双小眼,有时给婆婆擦洗身子,有时在阳台上给她梳梳头。
除此之外,小帅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晚上基本上在酒桌、牌桌上,手上端着酒杯,嘴上侃着大山,身边围着女人,心里却只有大雀儿。
大雀儿的母亲看上去比小帅还年轻,小帅不知道是叫丈母娘还是叫妈,每次见着,就抹脸耸肩的,嘴上说着:“我操”。然而,作为女婿,扛面粉上楼,拎油桶出入,体力活却干的有模有样。
小帅把母亲接来一年后,同样退居二线的姐姐搬来和他们同住,生活在一起,看着才华横溢又不着调儿的弟弟,每次眼见着他油腔滑调逗老母亲高兴,就宠溺地说:“渣渣,渣宝”。老母亲还有糖尿病,每天要吃好多种药,每餐吃饭前都要打胰岛素,这些事情只有大雀儿会干,老母亲也就只认识大雀儿。大雀儿饭做的好,却没时间做饭,于是,小帅的妹妹和妹夫也住进了小帅家,妹妹负责做饭,妹夫负责采买,四室两厅的房子里住进了一大家子人却其乐融融,除了生活琐事,艺术氛围超前浓厚起来,大姐在写书、小帅在写字,妹妹在画画,妹夫在弹吉他,大雀儿在阳台看书陪婆婆晒太阳,像民宿改成了艺术中心,同吃同住,各耍各的,竟然互不影响,有时候家庭聚餐时,小帅的弟弟一家也会来,来了就吃饭喝酒,酒足饭饱,一屋子人掼蛋打扑克,孩子们都外出去上学了,老母亲像个小孩子一样乐乐呵呵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时不时喊大雀儿,嚷嚷着让给客人们拿水果、倒茶水。
周末的时候,一家人推着老母亲去公园溜达,阳光透过树叶漏下影影绰绰的图画,像光阴的故事;草地上光波流转开去,深绿和浅绿交织在一起,像爱情的传说;天空里大雁排成行南来北往,像亲情的追随。
小帅老了,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家人忙碌,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生张狂在找寻什么,不过是,找到爱,找到挚爱,成为自己,像自然里开出的花,像生命中照进的光,像灵魂内燃烧的火,终会绽放,终得圆满,终将和煦。
审核:刘鸿博
编辑:李 英
嘉峪关市文艺界会员违法失德举报电话 62260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