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DNC)昨晚在芝加哥联合中心落幕,现任副总统卡马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贺锦丽)正式接受民主党提名,在2024年总统大选中与共和党候选人、前总统特朗普正面交锋。
随着两党提名程序正式完成,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进入新的阶段。9月10日,两党候选人将在费城进行新一轮辩论。10月1日,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万斯(J. D. Vance)与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沃兹(Tim Walz)将参加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举行的辩论。
未来两周,华埠更好团结联盟(CBCAC)将综合编译系列文章,介绍两党总统候选人的政见。CBCAC是位于芝加哥唐人街,致力于推动公民参与的501c(3)非营利机构。在历次选举中,CBCAC不持任何党派立场,旨在为选民提供充分的、中立的选情信息。
本篇文章将介绍刚刚结束的DNC,以及民主党内发生的变化和传递出的关键信息。
民主党大会延续了哈里斯的强劲势头。
从民主党内一众大佬站台支持,到政治新星们的集体亮相,短短数周内,哈里斯团结了因拜登退选危机为撕裂的党内力量,呈现了一场盛大且充满“欢乐”的政治秀。
这场大会也见证了民主党代际力量的交替。拜登总统近1小时的压轴演说被视为党内政治生涯的谢幕,34岁的纽约州联邦众议员亚历山德拉·奥卡西奥·科尔特斯(AOC)等年轻面孔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尽管四天的大会并没有透露太多具体的施政措施,但在哈里斯和沃兹的发言中,民主党人强调捍卫中产阶级利益,并试图重新定义被共和党和特朗普频繁使用的“自由”与“爱国”。
民主党人也在试图扭转边境安全和移民议题的刻板印象。哈里斯强调,将重提两党边境安全法案。该法案计划采取更加严格的边境检查,控制非法越境。但因共和党议员反对,该法案未获通过。数据显示,今年非法越境人数已连续五个月下降。
同时,巴以问题依然悬而未决,会场外支持巴勒斯坦的游行持续多日,会场内亲巴勒斯坦议员没有获得发言机会。
人民与中产阶级
“For People”。
这是民主党大会第一天的主题,也是贯穿整个民主党大会,乃至哈里斯整个竞选活动的主题之一。在最后一天的演讲中,哈里斯引用她担任检察官时在法庭说出的句子。“卡马拉·哈里斯,为了人民。“
被年轻一代推崇的政治新星,34岁的纽约州众议员AOC在致辞中给予哈里斯坚定的支持。“卡玛拉·哈里斯(贺锦丽)代表中产阶级,因为她来自中产阶级。”
人们对现任副总统,民主党2024年总统候选人哈里斯并不了解,她在公开场合也很少谈及自身经历。这次DNC期间,数十位发言人都不同程度提到,如果哈里斯当选,她将成为美国第一位女总统,也是第一位南亚裔、第一位黑人女性。
不过,在DNC最后一晚的致辞中,哈里斯本人并未提及这一点。这被解读为效仿前总统巴拉克·奥巴马。在2008年竞选时,奥巴马没有强调他将成为第一位黑人总统,而是将自己的人生故事融入到他的演讲之中。
哈里斯讲述了父母的故事,她的人生“充满不确定性”,她是印度和牙买加移民的女儿,父母离异后由单亲妈妈抚养长大。她谈到了她在加州奥克兰一个工薪阶层社区的童年成长经历。“我来自中产阶级,”她说,“我母亲严格控制预算。我们量入为出。但我们要求不多。她希望我们充分利用我们能得到的机会。”
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谈到了她与哈里斯共同的中产阶级背景和价值观,这与特朗普的背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明尼苏达州州长、副总统候选人沃兹说:“如果你是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或一个试图跻身中产阶级的家庭,哈里斯将为你减税。如果你希望买房,哈里斯将帮助你降低房价。”
根据此前发布的演说,哈里斯提到,希望为首次购房者提供2.5万美元的首付援助。前住房和城市发展部部长玛西娅·富奇在民主党大会上表示:“她知道住房是一项人权,也是通往中产阶级的途径。”
哈里斯此前也提出,希望为新父母提供6千美元的税收减免,并扩大儿童税收抵免。马萨诸塞州民主党众议员凯瑟琳·克拉克告诉代表们:“儿童保育让我们的经济运转起来。”
在共和党的攻击中,经济议题是火力集中点之一。特朗普团队称哈里斯为“共产主义者”。
不过,在大会的演讲中,哈里斯在政策细节上只是泛泛而谈。她表示,她将专注于降低“日常需求”的成本,包括医疗保健、住房和食品杂货等。
在上个月举行的共和党全国大会上,卡车司机工会主席席恩·奥布莱恩(Sean O’Brien)出现在讲台上。尽管奥布莱恩没有明确支持共和党,但这也被视为民主党在失去劳工阶层的征兆。
作为反击,民主党大会第一天便邀请了多位工会领袖站台,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主席肖恩·费恩(Shawn Fain)甚至穿上了一件指责特朗普为“工贼”的红色T恤。美国州、县和市政雇员联合会主席李·桑德斯(Lee Sauders)表示:“四年前,我们面临着一场疫情和经济衰退,而我们的总统却一点也不关心劳动人民的遭遇。”
席恩·奥布莱恩也请求发表演讲,但未能如愿。
自由与爱国主义
这是向来是共和党热衷于鼓吹的领域,但本次民主党大会一反常态,把自由和爱国主义摆在了聚光灯下。
大会的主题曲是碧昂斯的《自由》,第三天的主题是“为自由而战”。在当天的发言中,副总统候选人沃兹以“自由”为标题,以阐述民主党版本的自由观。他称民主党是自由的保护者,而共和党则是自由的干涉者。
“当共和党人使用自由这个词时,他们的意思是政府可以自由地侵入你的医生办公室,企业可以自由地污染你的空气和水,银行可以自由地利用客户,”沃兹说。“但是当我们民主党人谈论自由时,我们指的是为自己和你所爱的人创造更好生活的自由,自由地做出自己的医疗保健决定,是的,还有你的孩子上学而不必担心在走廊里被枪杀的自由。”
在一场挤满了前总统、国会领导人、名人等的大会上,沃兹却选择了完全不同的形象。他没有谈及自己连任两届州长和前国会议员的履历,而更倾向于简历中的早期职业:高中教师,足球教练,猎人和邻居。
曾被视为潜在副总统候选人的有力争夺者之一,宾夕法尼亚州州长乔希·夏皮罗 (Josh Shapiro) 谈到了对学校、基础设施和社区投资领域的“真正自由”。奥普拉·温弗瑞 (Oprah Winfrey) 说道:“自由不是免费的”,而且“需要努力工作和用心工作”。
许多演讲者都提到了生育自由。在关于堕胎权的问题上,肯塔基州州长安迪·贝希尔介绍了一位遭继父强奸而怀孕女性的故事。他在大会第一天抨击说,“特朗普鼓吹要剥夺我们国家所有女性的宪法权利,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剥夺他再次担任总统的任何机会。”
事实核查:大多数演讲者的抨击,以及哈里斯在致辞中的大部分措辞都源自 2025 计划中的政策。但并非全部准确。2025 计划是由共和党保守派智库推出的一份政纲,并未呼吁在全国范围内禁止堕胎,尽管其建议可能会限制某些避孕措施并限制堕胎机会。此外,特朗普堕胎议程的已知信息与哈里斯的描述或 2025 计划的愿望清单并不一致。
与此同时,民主党人试图重新定义被扭曲的“爱国主义”。
前总统克林顿在致辞中表示,他将这次选举定义为在哈里斯“为人民服务”与特朗普“关心我,我自己”之间做出选择。
克林顿说:“我知道我们国家更喜欢哪一个。”他说特朗普“主要谈论他自己”。“所以下次你听他说话时,别计较他的谎言。要数数他的‘我’。”
前佐治亚州副州长、共和党人杰夫·邓肯 (Geoff Duncan) 和前副总统迈克·彭斯 (Mike Pence) 的国家安全顾问奥利维亚·特洛伊 (Olivia Troye) 等共和党人也在芝加哥登台亮相。
“致我的共和党同胞们,你们投票不是投给民主党人,而是投给民主,”特洛伊说。“你们没有背叛我们的党,你们是在捍卫我们的国家。”
亚利桑那州梅萨市市长约翰·吉尔斯称,他自称是终生共和党人,“我要向和我一样处于政治中间立场的大多数美国人发出紧急信息:约翰·麦凯恩的共和党已经不复存在,我们对留下的东西一无所知。所以让我们翻开新的一页。让我们把国家放在第一位。”
2021年1月6日国会山事件成为会上焦点之一。前国会警察中士阿奎利诺·戈内尔 (Aquilino Gonell) 表示,特朗普“召集了我们的袭击者”,“我们这些警察冒着一切风险去保护无辜的民众。我们被殴打,被弄瞎了眼睛。我被一根插着美国国旗的旗子袭击了。”
欢笑与泪水
在媒体捕捉到的无数个瞬间中,拜登拭去泪水会是被铭记的一幕。
6月底举行的首场辩论中,拜登的欠佳表现引起党内轩然大波,最终致使拜登放弃他的连任计划转而支持副总统哈里斯竞选。
因现场组织的问题,拜登最终在大会第一天临近午夜时方才登场。现场数千观众用持续4分钟的掌声向这位81岁的老人致敬,人们齐声高呼“感谢乔!”这让拜登热泪盈眶。
这次演讲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在如此规模的观众面前发布演讲,而且观众们的欢呼声如雷。最热烈的掌声出现在演讲接近尾声时,他告诉观众:“美国,美国,我把最好的献给你们。”
这次大会不仅标志着 81 岁的拜登正式退出竞选,民主党内几位老将——包括拜登、克林顿夫妇、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和前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都承认他们的影响力已日渐减弱,新面孔不断涌现。
现年 78 岁的克林顿在调侃自己比特朗普年轻的同时,告诉人群,自 1972 年以来,他参加了每一次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并且“不知道我还能参加多少次”。
但在时代落幕的些许悲情之下,观众们也见证着民主党内炬火的传递,以及新世代蓬勃的能量。
密歇根州州长格雷琴·惠特默,这一摇摆州新秀,将特朗普描绘为脱离现实,并告诉代表们,“哈里斯了解我们。她看到我们。她就是我们。”还有加州州长加文·纽瑟姆、马里兰州州长韦斯·摩尔、马里兰州参议院席位民主党候选人安吉拉·阿尔索布鲁克斯和 34 岁的纽约州众议员AOC等新兴蓝州名人,他们都被视为代表新一代民主党人。
哈里斯标志性的笑声也似乎感染着整个民主党。相较于共和党大会声嘶力竭的“战斗”怒吼,民主党大会少了份大战当前的严肃,而更多欢笑和快乐。
民主党人有意将此进行对比。CNN的报道称,民主党确信,美国选民的内心深处渴望摆脱过去十年被特朗普主导的政治,因而将哈里斯描绘成能够推动国家前进的候选人。
不少文化观察者也特别注意到了两党全国大会上配乐的差异。在民主党大会上来自不同时代和流派的众多音乐家登上了联合中心的舞台,音乐选择更加年轻化,也更多女性歌手。共和党全国大会则与此形成鲜明对比,背景音乐更倾向年长群体,白人和男性化,而且由于部分配乐未经授权使用,还遭遇到版权诉讼风波。
英国独立报文章总结道:“两大阵营在音乐选择上所作出的对比,很大程度反映了两党想要如何塑造自己。共和党人齐心协力地展现力量、坚韧和硬汉气概……民主党人有意识地打造一种能够反映他们想要建立的广泛群体的播放列表,吸引女性和年轻人。”
战争与和平
除了政客、工会领袖、文娱体育节的名人,民主党大会中还邀请了一些普通人上台致辞。他们有的是遭受大规模枪击事件影响的当事人,有的是12岁遭遇继父性侵而怀孕的女性,还有的是,一位在加沙被绑架的年轻人的父母。
在国内经济、税收、移民等议题之外,巴以冲突是2024年大选绕不过去的话题。以色列对 2023 年 10 月 7 日哈马斯袭击的回应引发了人们对加沙大规模伤亡和侵犯人权行为的愤怒,在民主党大会期间,亲巴勒斯坦的抗议人士在会场外举行了一场接一场的游行,呼吁停止军援以色列,制止以色列对加沙地区的屠杀。
支持巴勒斯坦的全美不承诺运动(Uncommitted National Movement,在选举中不承诺投票给民主党候选人)共同创办人阿巴斯·阿拉维耶(Abbas Alawieh)曾与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官员商讨在大会堂发表演讲事宜。遭到拒绝后,他和其他代表选择在周三晚上在会场外的人行道上抗议。
在最后一晚的演讲中,哈里斯谨慎地提及了这一话题。她宣称“将始终捍卫以色列的自卫权”,同时也表示加沙的“苦难程度”令人“心碎”。“拜登总统和我正在努力结束这场战争,以便以色列获得安全人质获释,加沙的苦难结束,巴勒斯坦人民能够实现其尊严、安全、自由和自决的权利。”哈里斯说。
在共和党大会上,特朗普没有特别提及这场战争。他承诺将结束这些战争,并一再强调,如果他担任总统,这些战争就不会发生。此前他在辩论中警告,他能够防止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特朗普多次将俄乌战争、巴以冲突归结于拜登的软弱,并暗示自己是强有力的领导人,和俄罗斯总统普京,朝鲜总书记等人保持着私交。
哈里斯则在演讲中强调,将坚定地与乌克兰和北约站在一起,并谴责特朗普威胁要放弃北约,鼓励普京发动战争。“我将毫不犹豫地采取一切必要行动,保护我们的军队和利益,抵御伊朗和伊朗支持的恐怖分子。我不会与暴君交好,他们支持特朗普,是因为他们知道特朗普很容易被奉承和恩惠所操纵。他们知道特朗普不会追究暴君的责任,因为他自己就是暴君。”哈里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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