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斯达克的钟声

文摘 2024-03-29 20:21 上海

以下内容是去纳斯达克中国总部调研的简单笔记。

从北京特种兵出差回上海后，感冒似乎还没有好透，早间和夜里常常不明所以地流鼻涕水，上周日早上起床后，决定再去做一次按摩修复一下。

我现在遇到感冒都靠按摩解决，目前为止都有效。

那天给我按摩的是个女师傅，她蹲在门口和同事一起玩手机，我进店后转了一圈，他们才发觉，“我要上钟了”，她对同事说。

上钟是按摩技师们的行业术语，尤其是盲人按摩师，他们看不见钟表，但是现在手机都有了闹钟的功能，设置好1小时倒计时，或者90分钟、2小时都行，师傅们就可以在倒计时中准点完成服务，他们使用的都是盲人功能手机，每隔10分钟左右会报时提醒，还剩下多少分钟。

早年间，智能手机、尤其是盲人手机还没普及时，这类服务业通常有一种特别的上钟计时器，服务员进包间后，开启服务前会按下计时器，同时告知客人和门店管理，纳入自己的工时统计，现在去一些连锁型足浴、按摩店，还会有这类系统。

“上钟”这个词汇大约来源于粤语区，粤语保留了古汉语的一些时间单位，一个时辰是2小时，一个钟头是1小时，一个钟头又简称一个钟，上钟就是开工，由于工作时长精准统计，单位时长内每一分钟都付出辛劳，上钟又被泛用于广州软件行业，代表一种兢兢业业的服务精神。

在过去，上钟可能有更多具象的意义，钟摆确实会在整点敲响甚至报时，科技的普及，这种行为更多变成了一种象征。

这很容易让我想起交易所的钟声，据说交易所的敲钟仪式，一开始就是宣布每天开市和收市时间的，到后来技术进步，开市和收市时间自然不需要人工敲钟提醒，但这套仪式却被保留并沿用到上市公司上市启动的时刻，敲响的工具有的地方是锣鼓，有的地方是铜钟。

对于中国公众来说，1997年以来的这20多年，是一个梦幻的旅程，不仅数以万计的互联网新经济公司暂露头角，其中更有数百家公司远赴美国上市，上市终点以纳斯达克为主，因为纳斯达克以其对科技股精准的估值闻名于世，这20多年里，无数中国人见证了互联网公司在美国敲响上市钟声的高光时刻。

我们见证过四大门户时代，见证过web 2.0的风起云涌，见证过阿里、京东等电商巨头的风光，也见证了拼多多、美团、滴滴这一批移动互联网新贵们的崛起和辉煌，这些高光时刻或多或少都与纳斯达克的钟声联系在一起。

所以，某种程度上，纳斯达克的钟声，象征着中美关系深层次的联系，它的背后是长达数年乃至十数年一级资本市场的投资、孕育，成百数千年轻的互联网从业者日以继夜的辛劳，是一夜暴富的中国梦的梦想成真的时刻，也是互联网连接的万亿产业效率升级、生态繁荣的美好愿景，正是有了这种二级市场退出、交易的良好机制保障，全世界的资本才有信心在十几年前投资中国，所以上市钟声的敲响，也是信心的延续、信任的巩固，是两个全世界最大的市场之间水乳交融的甜蜜瞬间。

出于以上丰富、深刻且持续的影响，在收到纳斯达克中国和雪球的参观邀请时，我当然非常高兴，哪怕在那之后我感冒了，临出发时也没有好，不过我在北京找了一个按摩师傅再帮我按了1小时，而且北京冬天的室内实在是暖和，回到上海前，我的感冒好得已经差不多了。

纳斯达克交易所创立于1971年2月8日，它是世界上主要的股票市场中成长速度最快的市场，而且它是首家电子化的股票市场。每天在美国市场上换手的股票中，有超过半数的交易在纳斯达克上进行，所以它是全世界交易量最大的股票交易所，将近有5400家公司的证券在这个市场上挂牌。纳斯达克在传统的交易方式上通过应用当今先进的技术和信息——计算机和电讯技术使它与其它股票市场相比独树一帜，代表着世界上最大的几家证券公司的519位券商被称作做市商，他们在纳斯达克上提供了6万个竞买和竞卖价格。这些大范围的活动由一个庞大的计算机网络进行处理，向遍布55个国家的投资者显示其中的最优报价。

以上这段文字，除了关于纳斯达克成长速度和影响力的部分外，还有一个信息值得关注，那就是它的“做市商”制度。

由于历史的原因，美股普遍采取“做市商”制度，即在交易市场引入实力强劲的券商交易席位，担任其他投资者买卖交易的对手方，无论买方还是卖方，持有的证券份额都不是直接进入对方账户，而是由若干“做市商”买入卖方股票，再以更高的价格卖出给市场上想接盘的买方，“做市商”赚取的是中间的差价，而且他们资金实力雄厚，研发能力也是市场首屈一指的，都有自己的直营业务，这就使得证券标的的成交价相对更平滑。

与“做市商”制度相对应的，是指令驱动的竞价交易制度，我国目前的证券和期货市场采取的就是这种制度，即买卖双方通过交易所直接完成交易，交易所收集双方的指令形成一个即时定价，这种模式下价格波动会更加明显，而且有时卖方或者买方意愿过于强烈，会使得市场上无人接货或者无人出货，流动性会受到影响。

两种制度一个最大的不同，是“做市商”制度的价格是由“做市商”根据即时性的买卖双方趋势定价，形成定价后再产生交易；而竞价交易制度则是由交易双方的指令直接形成定价。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美股都能看到盘前、盘后交易动态定价，新上市公司开盘前的暗盘价格也会波动很久，这个过程其实都是“做市商”们在根据买盘、卖盘实力、趋势做判断和引导，最终形成一个合理的中间价，这个过程有点像ChatGPT的推理过程，它集合了全量市场数据，再经过概率计算一个最符合即时预期的价格，形成对买卖双方的一个动态指引，创造活跃成交，必要的时候“做市商”自己还会吸入筹码作为自营，当然绝大多数时候它的买入都是为了以一个相对略高的价格尽快交易出去，使得“库存时间”接近于0。

有的人可能会疑惑，既然做市商以买卖差价作为盈利方向，那它会不会误导买卖双方形成较高的剪刀差，使得股票买入成本过高呢？

如前文所述，纳斯达克有500多个做市商，他们之间是互相竞争的关系，每只股票最低有2个做市商，目前平均每只股票有10家，一些交投活跃的个股有多达40多家做市商参与交易，这本身就消弭了价格差的超额利润，而且还有监管因素。

由于成交量全球最大——以成交额计算则是第二大交易市场，因此纳斯达克的交易数据是最丰富、全面的，它自主开发的Total View全景数据有多达1000档买卖双方区间数据，即每一个交易点位对应的卖方和买方意愿，而市面上散户看到的基本上都只有买卖各5档或者略多的数据，实际上有大量其他档位隐藏着体量大得多的卖盘和卖盘，这构成了机构投资者和散户巨大的信息鸿沟。

随着资本市场全球化的普及，散户的人群越来越广泛，但是美股又是一个机构占据绝对主导的市场，根据统计美股交易额中散户占比仅约20%，但若以交易次数计算，后者又占据了多数，甚至在一些特定的标的中，散户甚至主导了标的定价，比如2021年的游戏驿站散户天量成交暴打机构事件。

基本上，散户的处境让我想起那些“上钟”的盲人技师们。

散户们面对一个个数据黑盒，犹如失明者，典型的比如新股上市时的暗盘和盘前交易时段。

技术平权给了这些盲人技师们一个机会，我看到他们经常拿着盲人手机，利用双手、耳朵和语音操控，也可以跟普通人一样使用手机的各项功能：设置闹钟、听书、刷抖音、购物、支付、核销团购券等等。

技术的进展让他们享受到了接近常人的科技体验，作为一家以技术、科技见长的全球顶尖交易所，纳斯达克的数据产品Total View起到的作用大体是类似的。

尤其是对于那些偏交易型的用户，这款产品可以让人们站在和机构差不多的起跑线上，至少在交易数据的全面性上是这样。

大洋彼岸的钟声仍在敲响，中美资本的连接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彼此悠关，只要这种连接还在，创业者的未来就会多一片天空，一级市场投资者的未来就多一份笃定，二级市场的投资者的未来就多一个选择。

那个在上周日的上午给我按摩的盲人师傅，去告诉同事“我要上钟了”的时候，是带着小小的雀跃的，盲人失去了双眼，他们的表情丝毫不会掩饰，一览无余。

“你可以看见一点点还是都看不见呢？”按摩的间隙，我有些好奇。

“能看见一点点，我装了人工眼球，但是只是一点点，外面我还是不敢随便去的。”

“我说呢，看你在楼下的时候走路动作挺敏捷的。”我为她感到高兴。

“嗯呢，因为这里很熟悉了嘛。”

那天的上海12度，但是二楼的按摩床正对着冬天的阳光，晒得暖烘烘的，我很快就在按摩床中进入了梦乡，结束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师傅说，“你睡得真沉，没关系，躺着再睡一会儿吧。”

希望这近处的“钟声”与远处的钟声长鸣。

文章内容和观点仅供参考，不构成投资建议。投资有风险，决策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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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财经

TMT产业资深（也就是老）观察者，部分平台叫“走马投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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