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无价之宝
教育
2024-10-24 16:34
北京
这天夜里，阿拜躺下了，隐约还能听见琴声。那是几个牧民聚在一户院子里，借着月色，用粗瓷大碗喝酒，灌得晕晕乎乎的，随手拨弄着冬不拉。阿妈坐在灯前，一下一下搓着捆绑毡房的棉绳，不时往窗外张望。阿拜也扭头看外面，圆圆的月亮落进眼里，他怎么也睡不着。今天他整十岁了。阿妈备下丰盛的晚餐，等啊等，等到天擦黑，也不见阿爸回来，只好母子俩享用了。阿妈尽量扯出话头，说这说那，这顿饭还是吃得挺没劲。多亏有份意外的礼物降临了。阿妈把长长的包装盒递过来，阿拜打开一看，是一柄亮闪闪的冬不拉。琴板雕刻了鹿角花纹，闻一闻，好香哟，是白松木的香气。他轻轻抚摸光滑的琴面，忍不住拨动了琴弦，有魔力的琴音一下子就钻进他心里，痒酥酥的。小白马从窗口探进头来，支棱着耳朵，还想听似的。阿拜抱起冬不拉，跑出屋子，骑上小白马，在家附近的草地上跑来跑去撒着欢儿。小白马肌肉起伏，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却勒住缰绳，跳下了马背。这匹马才两岁多，他舍不得叫它挨累。阿拜坐在草地上给它弹琴唱歌。小白马摇头甩尾，好像在给他打拍子，惹得阿拜嘿嘿笑。人们说，生在五月的人最幸福了，在草原上转转，随处都有琴声和歌声，仿佛所有人都在为他庆生。可是，这时候也是阿爸最忙的日子，严冬过后，牧场苏醒了，几天工夫绿草就茂盛起来，像个等人驯服的小兽，很多事情都要他去安排。阿爸在北京念过大学，是北疆草原上少见的有文凭的村官儿。他三十出头，德高望重的老牧人也对他刮目相看，他们望着阿爸的时候，眼里闪着欣慰和信赖的光。老人们常常抚摸阿拜的头，说这孩子也是咱们草原的阿兰扎尔——谁不盼着成为一匹神驹呢！院门“吱呀”一声，阿爸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陌生的少年。这少年瘦高，背个帆布包，斜挎一柄冬不拉，右脚的运动鞋磨破了，咧着嘴儿。他扫一眼屋里人，目光又落向地面了。“这孩子要在草地过夜，叫我硬拽来了。”阿爸帮他撂下背包，又去摘他的冬不拉。饭菜端上餐桌，阿爸给小客人切了一大块蛋糕：“我儿子过生日，你好福气呀！”“吃饭也要像唱歌，张大嘴巴。”阿爸故意嚼得“吧唧吧唧”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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