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时,开封有一个胡姓屠夫的妻子,平时有点不守妇道,和一群少年无赖常来往,被她的丈夫与婆婆经常打骂,却依旧不改。
这一天,胡氏出门取水,一去不复返。胡屠夫在家里等了一天,不见妻子。到处找也不见踪影,就报了官。
后来,安业坊有人报案,说在一口枯井里发现了一个妇人的尸体。官府就招胡屠夫去认人。
尸体的脸部先着地,被砸得面目全非,已经看不清人脸,胡屠夫看了半天,也不敢肯定这就是自己那婆娘,突然他一拍大腿:“我那婆娘一只脚上没有小指,这尸体十指俱全,应该不是俺婆娘。”
胡氏的父亲恨女婿经常打骂自己的女儿,就想诬诋毁他,上前一把将他推开,抚尸痛哭:“你胡扯,这就是俺那女儿,她平时有点人来疯,在你们家不是打就是骂。她那一天犯了错,害怕被你们打死,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这才跳井自杀。”
此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官府也没办法辨别真相,只能一拖再拖。
此时已经是夏天,尸体放了几天,已然发臭。
县太爷在上司的催促之下仓促结了案,他将胡屠夫关进了大牢,一顿拷打,三木之下,屈打成招。胡屠夫吃不住打,就认了罪:
“是俺杀的,那天早上俺出门,看到去取水的婆娘和一个少年在一起勾勾搭搭,我很生气,上前大骂,那少年一看到我,就溜之大吉,我一怒之下,不小心将胡氏给推进了井里,当时就没了动静。我害怕背上官司,就逃回了家里,拖了几日这才报案。”
按宋时的法律,下面的知县断了案,要发到路级的官员那里进行复审,这一年刑部的郎中姓边,是一个断案高手。
他一看宗卷,就觉得这里面有冤情,说道:“这个妇人肯定没死。”
但宣抚使安文玉收了开封县官员的钱,不肯更改,边安玉就下令让人查阅城门处贴的那些海捕文书,一张张查看,果然被他发现,有胡商报案,说自己的婢女逃走,正在追索,这个婢女身穿青衣,身高长相和那具尸体很像,而胡商家里离那口井很近。
此时这个胡商已经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有人证,但难不住边郎中。
但当初埋葬的女尸仍在,那就挖坟一探个究竟。
安文玉是不同意这么做,但边郎中可是刑部下来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作所为又在情在理,他也只能派人协助。
结果挖出来一看,是一具男尸 。埋下的是女尸,怎么变成了男尸。
莫非是发生了尸变?众人议论纷纷,但边郎中做郎中多年,自然不相信。
他四处一打量,看到当时负责埋尸的负责人头冒冷汗,瑟瑟发抖,就明白了真相:“尔等还不招认,非要到公堂上问案吗?”
那个负责人叫王大,他一看事情已经暴露,就连忙下跪,将事情的真相给说了出来。
“原来埋尸的时候是盛夏,当时河水暴涨,我等不敢过河,害怕涨潮被淹死,就将那女尸抛入了河里,回去复命。”
众人一听,原来是下面办事的人偷懒耍滑,才有了此事。
那这男尸是谁?边郎中打量了一番,这男子用青巾束发,这种风俗只有江淮有,想必是那里的人。
至于这具尸体怎么在这里面,王大说道:“当时我等将女尸抛入河中,就回了家。本以为平安无事,谁知道大人要挖坟验尸,慌乱之下,哪找得到那具女尸 ,就找到了一具无名男尸,匆匆掩埋。至于这人身份,没谁知道。反正他们这么做,也算是积点阴德。”
女尸虽已被抛走,但和胡商家里逃婢特征对得上,如今又现男尸,是个人都能明白胡屠户蒙了冤。安文玉当然也明白,但依旧以没有抓到逃妇的理由,不肯将胡屠夫释放。
几年后,一个开封的小吏到洺州上任,他的仆人在青楼里发现了胡氏的身影,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出来取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少年郎,两人情投意合,在对方哄骗下,就跟对方私奔了,后来被对方卖到了青楼。
至此,此事才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