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人还记得,今天是张国荣68岁的生日。
除了每年的四月一日,还有一个阴雨绵绵的九月,属于张国荣。
每一年,袁咏仪等人都会祝他生日快乐,而去世之前,其实外界很久都没有对他真诚祝福过了。
2003年逝去之前,张国荣经历了几乎长达十年的语言暴力。
也可以说,这样一个看似事业成功,待人真诚,举止儒雅的人,自出道以来一直在被舆论攻击。
尤其是在他公开自己的爱人之后。
1977年,张国荣出道。
首张唱片《I LikeDreamin’》乏人问津,寥寥相关评论,结果都是恶言。
“这声音听着跟小鸡一样。”
“毕竟年轻,想做歌手,各方面条件都不成熟。”
第一次公开表演,张国荣满怀热情地走上台,结果观众区里“回家早歇着啦”的喊叫声阵阵袭来,张国荣难堪不已。
那几年,用张国荣自己的话说就是“说什么都不对”。
回家打开留言机,听到的也都是“你知不知丑?快回家多读几年书吧!”之类的声音。
张国荣顶着这些压力说: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但我依然会努力地唱,直到你们喜欢我为止。
1983年,因为一首《风继续吹》,张国荣的歌唱事业终于出现了曙光。
之后张国荣发行了《Monica》在乐坛站稳脚跟,这时候张国荣才真正有了自己的一大批粉丝,走向了事业的巅峰。
人红是非多。
随之而来的也有舆论的压力,有人爱他就有人恨他。
1986年,张国荣打败谭咏麟获得了十大劲歌金曲金奖,这引起了谭咏麟粉丝的不满,也让很多不看好张国荣的人跳脚。
张国荣只要出门就有人攻击他,上节目也是骂声一片。
谭咏麟和张国荣的粉丝更是掀起骂战,也就是著名的“谭张争霸”时期。
那个时候,张国荣接拍了一部《英雄本色》,现在是许多80、90后心中的白月光,而在当时张国荣遭受了很大的非议。
就连王晶都说,《英雄本色》那么好的片,张国荣表现那么好,周润发出来的时候都拍手叫好,张国荣一出来嘘声一片。
王晶说:那时候香港风气很不好。
张国荣被这么对待,更多的是因为大众对他性取向的歧视。
曾经张国荣有过一任女朋友毛舜筠,两人拍戏生情,张国荣爱得深沉求了婚,毛舜筠却觉得自己事业刚起步,年龄尚小便拒绝了。
张国荣受了伤,很长时间才愈合。
不过后来两人拍摄《家有喜事》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后来,张国荣拍写真,那位日本摄影师问他:是否介意谈及恋爱的话题。
张国荣笑着说:一点都不介意。
于是摄影师问他:是否能说一下自己的性取向。
张国荣说:我并不在意对方是同性还是异性,我的爱范围很广,只要我喜欢,同性异性都可以,为什么爱只有一种呢?
此言论一出,张国荣的真诚变成了被攻击的理由。
1989年,张国荣开了告别演唱会,退出乐坛,全心投入到演戏当中。
有人说那可能是张国荣最畅快的十年。
但其实也是他压力最大的十年。
1993年,《霸王别姬》上映,收获一众好评,获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成为中国电影史上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峰。
为了拍摄这个电影,张国荣很早就学习京剧,为了更贴合程蝶衣这个形象,他在片场一直沉浸在戏剧里,完全忘了自己是张国荣。
剧中的程蝶衣沉浸在“虞姬”的世界里,剧外的张国荣沉浸在“程蝶衣”的世界。
虞姬爱霸王,程蝶衣爱段小楼。
张国荣完全是程蝶衣,形象也变得阴柔起来,在片场,哪怕是脱了戏服,也是一副京剧名伶的做派。
仿佛程蝶衣现世。
电影拍完之后,张丰毅选择逃离,陈凯歌也出了戏,只有张国荣始终没有走出来。
他在程蝶衣悲惨的人生中抑郁了。
精彩的表演换来各大奖项的鼓励外,还有舆论的压力。
对他性向的质疑声越来越大,说他演程蝶衣入了魔。
那段时间他似乎自愈了,不在乎这些言论,1995年强势回归乐坛。
在演唱会上,他不再迎合市场和公司的要求,更加注重自我表达,大胆地将自我理念放在音乐里。
复出之后,他在专辑中毫无避讳地探讨性、爱、自我、性别等话题,不只是恋爱还有欲望。
在他的音乐里,白天可以是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晚上会变成穿着性感的舞者,在他缔造的世界观里没有绝对化的社会标签,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
《红》《我》《大热》都是这个时期的作品,还有一个探讨“我”的歌曲《梦到内河》。
张国荣饰演的中年男人一直看着一个少年舞蹈,他的眼神中是压抑是阴郁的,最后两个人融合在了一起,原来是“我”在看着“我”,完全的法式电影的基调。
他展示的是人自身的欲望和爱,却被媒体大肆宣扬是淫秽内容,舆论声太大遭到电视台的禁播。
好在演唱会上张国荣能完全做回自我,为了让《红》这首歌更好地表现出来,他穿上了红色高跟鞋,抹上了红色唇膏,舞台上肆意魅惑。
这首歌的呈现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时给他伴舞的顶级舞者都说无法直视哥哥的眼睛,哪怕一刻都会被气场镇压下去。
他模仿玛丽莲·梦露的性感,穿着长裙,也会戴上长发。
他用行动向大众展示了男人也可以风情万种,他只展示美,不在乎所谓界限。
爱他的人热烈追捧,不爱的人刻意诋毁,这样的大胆被媒体写成“变态”。
多年后,张国荣“热”系列的演唱会成为经典,成为潮流的引领者时,他已经离世太久。
超越时代的人是不会被时代所接受的。
张国荣就是这样一个人。
李月亮 ☽
1997年,张国荣和王家卫合作的最后一部电影《春光乍泄》上映。
张国荣和梁朝伟扮演的是一对同性恋人,两个人在恋爱中挣扎,面对世俗,面对两个人的感情纠葛,快乐和痛苦交织。
这部电影也成为张国荣的经典代表作之一。
他在这部电影里表现优秀,情绪控制极好,和王家卫的风格也极度适配,等来的却是他最受屈辱的一年。
凭借这部影片张国荣入围金马奖,在颁奖典礼上,刘若英和秦汉作为颁奖嘉宾几次调侃张国荣的性向,镜头也多次给到张国荣,甚至长达十秒钟停留凝视。
整场颁奖典礼,张国荣都微笑应对。
据说当时金马奖本不想让张国荣入选的,给出的理由是“本色出演”,一位评委不服说:
如果这次是本色出演的话,那他之前演的电影岂不是要给影帝?
因为这句话,张国荣才有了提名机会。
这一次颁奖典礼受辱后,张国荣表示不再参加金马奖。
后来很多人质疑金马奖,应该把奖项颁发给张国荣,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而这一切也不过是舆论高峰的开始。
第二年,他参加金像奖。
金像奖像是找到了收视密码也开始调侃他,最后梁朝伟获得了最佳男主,王家卫获得了最佳导演,只有张国荣颗粒无收,得到一个“本色出演”的标签。
那一年台上台下一片哄笑声,只有张国荣脸上一直挂着体面的笑容。
舒淇曾心疼地说,哥哥本不应该参演这部电影,王家卫是目的不纯。
张国荣何尝不知呢。
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他考虑的只有“这是一部好电影”这么简单。
可大众却用“本色出演”,完全否认了他的努力和贡献。
这一切一步步将张国荣推向深渊。
他曾做过挣扎,一次次被打入谷底。
2003年,他一跃而下。
在他的遗书中写道:我一生从未做过坏事,为何会这样?
他不明白,也不清楚。
那一天,爱他的人天崩地裂,世界各处的人都在哭,恨他的人似乎也被狠狠戳了一下。
这样一个好人,一个接触过的人无一不称赞的人,就这样掩埋在了舆论中。
他只是爱一个人,只是忠于自己,却被否定了一切付出。
去世后,每一年都有人纪念“张国荣”,爱他的人越来越多,将他的影片、演唱会视频翻找出来,反复观看。
如果他在的时候,大家能像现在一样对待他,或许今天他就可以过68岁的生日了。
只是没有如果。
一个超越时代的人终究不会被时代接受。
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才能慢慢发现他的含金量。
现在我们的思想更为开放,对艺术的接受程度更高,而这一切足足等了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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