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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弘：茶花依旧开

文摘   2024-11-04 17:30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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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匕

读  书

茶花依旧开

■ 晏  弘

我曾在一首诗中写道：“脚下泥深//莲花出水。”出淤泥而不染者，莲花也。人也如此，唯有经历混浊污秽，有过痛苦，有过折磨，几番挣扎，拼出血来，然后大彻大悟，见到崇高境界。

小说《茶花女》中，玛格丽特是一位退役上校的女儿，母亲肺病早逝，她天生丽质，从小在修道院长大，转眼成人后，迫于生计，受人供养，她姿色超群，讲究排场，喜欢美食，爱跳舞，会弹琴，善言辞，懂戏剧，能周旋，成了上流社会的公共情妇。她特别喜爱茶花，每个月到各大剧院看戏，必带三样东西：望远镜、糖果、茶花，茶花隐含了秘密，二十五天是白茶花，五天是红茶花。绝美佳人，出入巴黎，名闻遐迩，人们称她“茶花女”。

生命中自以为幸运的降临，恰恰是不幸命运的开始。玛格丽特就是如此，她本来奢侈已惯的卖笑生涯被打破了，她遇上年青貌美的阿尔芒，阿尔芒多情的几个小细节，使她感受到希有的真诚，一时被善良的泪水所打动，从未有过的爱情开始萌生、勃发，她想当然“将一切弃之不顾”，计划摆脱以往的纠缠与障碍，并且付诸实施，她变卖家具，典当首饰，还清旧债，重新做人，心甘情愿与阿尔芒过着朴实而宁静的生活。无奈阿尔芒清高自我，猜测多疑，误会丛生，玛格丽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暗自叹道：“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牺牲肉体，以换得心灵上的满足，但当这种满足离我们而去以后，我们便格外痛苦。”阿尔芒不懂，局外人更不懂。

玛格丽特与阿尔芒的爱情一开始就是冤家路窄，初试云雨情后，玛格丽特回家，阿尔芒偏问回家的理由，玛格丽特说家里有人在等，阿尔芒就醋劲大发，玛格丽特说：“男人总是兴致勃勃地想知道要使他们难堪的事。”信任源自内心的坦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权，只要忠贞不二，互不伤害，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何必多问？

阿尔芒情绪多变，加之身为税务官的父亲得知消息后多方阻拦，为正门风，瞒着阿尔芒，单独登门去见玛格丽特，软硬兼施，恩威并用，要求玛格丽特成全。玛格丽特备受肺病折磨，不停咳喘，此时被逼悬崖，没有退路，两难必从一难，从此幸运之门关闭了。玛格丽特万般无奈，不得不委屈自己，隐瞒真相，谎称与公爵重归于好，突然离开，而蒙在鼓里的阿尔芒信以为真，闷头闷脑地跟随父亲回到老家，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他骗着父亲又跑回来施加报复，成天赌博，狎妓浪荡，故意在玛格丽特面前显摆，可怜的玛格丽特雪上加霜，受尽心上人的凌辱和折磨，病情加重，咳嗽不止，咯血不止，她知道一切回不来了，选择从阿尔芒的视野消失，从此度过门庭冷落、以泪洗面的清贫日月，而阿尔芒到埃及一带旅行去了。

玛格丽特一病不起了，她临死前仍然一往情深，不顾医生劝告，不时从床上爬起来伏案写日记，思念着那个该死的负心人——阿尔芒：

“我知道您的父亲把您带走了，但是我怀疑您能长期远离我生活下去。那天我在香榭丽舍大街遇到您，我很激动，但是并不感到惊讶。于是迎来了一连串日子，每一天您都给我一种新的侮辱，我近乎快乐地一一接受下来，因为除了这种侮辱证明了您始终爱我以外，我觉得您越是折磨我，在您知道真相那一天，我在您的眼里就越是崇高。”肝肠寸断之时，无奈口吐真言。

玛格丽特在生时，曾经两次登门来见阿尔芒，一次是解开疙瘩皆大欢喜，一次是求饶，从此永别，玛格丽特在日记中写道：“阿尔芒，我不想向您提起，我最后一次给您证明我的爱情，您是怎样报答我的，您又是用什么样的侮辱把这个女人赶出巴黎的，这个来日无多的女人，在您向她要求一夜之欢时，无法拒绝您的召唤声。她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那样，一时以为她能将过去和现在焊接在一起。”

那一夜，茶花在怒放后枯萎了，永不重开。读此，我想起诗人马拉美的名句：“肉体是悲惨的！”但我又不得不相信缘分，茫茫人海，两人相遇，两情相悦，真心付出，无论痛苦，坚持到底，就是爱情，而真正的爱情是以悲剧收场的。

《茶花女》的作者小仲马坦言，玛格丽特的故事是罕见的，倘若这类故事司空见惯的话，那就用不着写下来了。小仲马到底写下来了，玛格丽特从此永生了，像那山岗上的茶花，玉一样白，血一样红，野风吹，乱雨打，有些迷离，有些凄怆，开了一年又一年，依然那么美，令人心慌，令人流连，令人陶醉。

晏弘，原名陈焱红 ，安徽太湖人，现居合肥，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诗集《忘了她：晏弘的诗》《枝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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