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研究生教育的核心在于培养受教育者的创新能力,既强调理论突破与发现能力,又强调实践和发明能力。在改革开放后重启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前20年,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内涵往往超前于产业的发展。产教融合下的博士研究生教育从21世纪初开始发展,其表现主要是:出现了以促进产业与社会发展为培养目标的专业博士学位,政产学研用结合的发展路线不断拓展,成为博士研究生教育的一条资源依托与人才输送渠道;我国科技领军企业渐次设立了旨在推进企业或行业创新发展的研究院,可容纳一定体量的专业博士,产业与社会发展的前沿问题为工程博士研究生选题提供了丰富的内容;有一定数量的博士学位获得者进入我国的公务员队伍,推动了政策制定过程的专业化;医科博士逐渐成为三甲医院的医生队伍主体。
在开展规模化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初期,我国博士学位获得者的年度增长率一直保持在18%左右。从2007年开始,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启动了研究生质量保障工作,相应的一系列举措使博士研究生教育规模的年度增长率回落至3%,并使得培养质量稳步攀升。进入21世纪20年代,博士学位获得者的年度增长率重新上扬,保持在10%以上。我国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学科专业结构演变也彰显了走向完整性、两元性与交叉性的趋势。
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头部效应反映在它与各支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密切联系。高水平研究型大学是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发源地与主阵地;国家实验室以国家战略科技攻关目标作为牵引,提供了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创新培养平台;国家科研机构提出了对学术型博士学位获得者的需求,为博士研究生教育提供了辅助渠道;科技领军企业与医疗机构体现了以技术创新引领博士研究生教育的需求,尤其是对专业学位博士的需求。
随着我国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快速发展,研究生院得到了长足发展。研究生院塑造学位授予单位的研究生培养体系,开设适合于研究生教育的通识课程、学科交叉课程和基础课程,评定和授予研究生导师资格。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学会通过开展学位与研究生教育理论和实践问题的研究与交流,促进我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事业的可持续发展。
当前,我国博士研究生教育与改革面临着重大的机遇与挑战。《意见》明确提出,“加快推动博士研究生教育高质量发展,要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坚持立德树人、服务需求、改革创新、开放融合,推动规模扩大与内涵建设相协调,打造中国特色、世界一流的博士研究生教育体系,加快建设世界重要博士研究生教育中心,有的放矢培养国家战略人才和急需紧缺人才,为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提供有力支撑”。《意见》中的这段表述,系统全面地陈述了我国博士研究生教育使命愿景。
博士研究生教育发展的问题分析
在取得显著成绩的同时,我国博士生教育还存在若干问题,其中一些问题属于博士研究生教育长期存在的瓶颈,另一些问题属于博士研究生教育发展迅速所引发的新问题,还有一些问题属于博士研究生教育发展中的需求变化所带来的挑战。
一是博士研究生培养结构问题。从类型结构看,我国博士研究生以学术型为主,应用型专业学位博士占比低,不能满足产业发展升级对高层次应用型人才的需求;从专业结构看,一些关键核心领域博士研究生数量严重不足。这些现象部分源自我国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发展顺序,如先有学术学位,后有专业学位,在类型结构上形成了发展时间差;部分由我国生产能力和科技能力的快速发展造成。当前,社会对博士研究生教育的需求也在不断变化,从20世纪80年代到21世纪初的师资需求,到近20年的领军人才需求(横跨党政、高教、科技、企业、贸易各方面),再到最近涌现的专业精英需求。解决该问题的突破方向是:不断更新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扩大工程硕、博士的培养规模。
二是博士研究生培养质量还有待进一步提高,分流淘汰制度尚未完全建立。不同学科、不同学术发展高度的导师都有可能忽视博士研究生培养质量的重要性,博士研究生培养存在着“研究生班化”的效率陷阱。解决该问题的突破方向是:在研究生教育类别国家教学成果评奖时,更加重视对创新能力塑造方面的成果;制定不同类型博士研究生培养的质量标准;畅通分流选择渠道,分流退出的博士研究生可按应届硕士生身份来进行就业等。这些工作都正在推进的过程中。
三是博士研究生的导学关系不畅,思政教育有待进一步加强。一些导师的指导行为存在问题,部分博士研究生家国情怀不浓、社会责任感不强,学习科研心浮气躁。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学位授予单位的思政教育与学术教育分离所导致,没有全面落实导师责任制,使得导师仅负有指导学术的责任;部分源自未抓牢博士研究生的导师队伍建设,导师培训没有做到位;另有部分原因是没有树立正确的导学关系,未能实现对导学过程的全方位监督。博士研究生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较为成熟,对其应当探索和实施更加有效的思想政治教育,坚定博士研究生的理想信念,提升其社会责任感,并防止出现学术不端行为。要广泛开展学风教育,尤其注重道德学风教育与案例教育;各学位授予单位应因地制宜,自主确定学位论文答辩的前置条件;开设科技伦理学课程等。
四是博士研究生教育对产教融合重视程度不高,企业参与博士研究生培养渠道不畅通。怎样才能利用科研机构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组成部分来培养一定数量的博士研究生,怎样才能利用领军型科技企业在全创新链上的延伸作用协助高校培养一些应用型博士研究生,是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可先以国防军工领域为重点,支持科研机构围绕关键领域新增学位授权点;建设一批国家卓越工程师学院和区域性卓越工程师创新研究院;大学与科技领军企业合作,以双机构和双导师的方式,为所在行业培养专业型博士研究生。
五是对博士研究生教育的投入不足,科研经费运用到人才培养上限制较多。解决该问题的突破方向是:保基本,单列研究生教育经费,达到整个高等教育经费的30%以上;促拔尖,大幅度增加对博士研究生的生均拨款;在各种科研经费中加大劳务费的比例,并规范其使用;从税收制度、企业工资总额核定、捐赠抵税等方面进行改革,激发企业参与博士研究生联合培养的积极性;推进高校博士研究生资助体系改革,允许高校统筹各类资金设置博士研究生岗位奖学金体系。
面向2035年的博士研究生教育的行动方案
面向2035年,我国博士研究生教育期待着体系重塑与高质量发展。体系重塑指对博士生教育的规模、结构、调控、投入、导学、管理、评估的复合体系进行锻造,达到宏观上规模增长但适度控制、结构调整、投入大幅增加,微观上理顺导学关系和管理/评估机制的目标。高质量发展指我国博士生教育的质量与国际影响力得到全球认可,并对建设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作出重要贡献。
我国博士研究生教育至2035年的发展目标可设定为与欧美发达国家的博士研究生教育走入并行阶段,在某些领域处于领先地位。该目标体现在:结构独立完整,规模并行,聚焦国家战略适度超前布局,推动规模扩大与内涵建设相协调;影响三分天下,质量并行,涌现一批具有较大国际影响力的拔尖创新人才,一批学科博士研究生教育质量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建成世界重要博士研究生教育中心;导学融合共进,学脉并行,完善导师遴选和动态调整机制,合理确定导师指导博士研究生数量的限额,确保导师指导精力投入;制度成龙配套,特色并行,激发科教融汇活力,完善国家实验室、国家科研机构和高水平研究型大学、新型研发机构协同培养博士研究生新机制,探索资源共享、导师互聘、学籍共属、课程共建、学位联授的人才培养新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