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心公园,就在大选投票站边上,我遇到一位老兄,住在第一街的K。
K是一位以裔美国人,去年告诉我他73岁了,有点瘦。第一街就在公园边上,所以我会经常遇到他。我转头看了下已经关闭的投票站,说,“你投过票了吧?”
“不,不。。。川普?。。。呃。。。我没有投票,我不认为他们能为我负责。”K稍微摊了一下手,说,“你知道,我跟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他们关心战争,我关心急救车、药店,我不相信总统能做到这些。“他指了指公园旁边的Rite Aid药店。
我知道美国每次大选至少有40%的人没有去投票,没想到K就是其中的一个。
在华人微信媒体,经常看到有人批评那些不投票的华人,在留言区甚至有很多谩骂声,说他们不抱团。他们的基本观点是你不去争取,华人利益就不会有保证。在美国社会,我完全理解他们的想法。
但我之前和一位居住在附近的华人老师H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也属于不投票一族。H说他了解的情况,不投票并不只是华人,其他族群不投票的也很多。投票不投票,也不是不抱团的问题,是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想法做事情,不好指责也不应该指责。
H聊了一些很具体的技术层面的问题。他说,比如那些候选人,就说民主党的某个候选人吧,这个人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你知道的,候选人是在一个民主党大会上现场投票选出来的,问题是那些投票的人只是临时去参会的人,而且大部分可能只是会场附近的人。这些人其实只是支持民主党的粉丝,是少数人,在全美国并没有代表性。
所以,很可能大多数人并不认可这些粉丝选出来的候选人,他们会想,我为什么要投票给一个你们选出来的候选人呢?共和党的候选人的产生,也是一样的模式,一样的搞法。
另一个原因是,你知道,美国是联邦制,州有很大的权力,尤其是在生活层面,总体上可能要超过联邦政府。总统是联邦层面的,管的都是大事,与普通人的生活关系不太大。所以一些人认为总统对普通人其实没有直接的责任关系,一些比较有主见的人可能会想,我为什么要投票给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人。
这当然是他的个人观点,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
不过我能够理解,投票其实是一种协议确认过程,这个协议就是,我投票给你,你就应该帮我做事情。反过来说就是,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事,我就不需要给你投票。
我其实也是一个不积极的投票者,因为我觉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办,不太需要别人来为我负责,我不愿意把自己和别人捆绑得太紧密,特别是当我成为成年人之后。
比起现在的年轻人,我们这一代人其实更没有自我,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我们活在体制中、体制的边缘,或者是在体制的掌控中,比如上什么学,学什么专业,到什么地方工作,住在哪里,住什么样的房子,包括挣多少钱,工作午餐在哪里吃,去哪里玩,生几个小孩,读什么书,等等,感觉很不舒服。
所以,我对别人来为我负责,有很强的抗拒感,尤其是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
假使我是美国公民,我也许也是个不投票族,因为我对政治人物真的没有信心,也没有兴趣。
世界上的政治人物大抵差不多,因为从人性上看,没有自制力的人,容易陷入自己的执念。执念的最后,必然是强势,和轻视别人。
如果我们的投票,最后换来的也许是被轻视,那为什么还要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