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毛泽东的一生,发现他的思想方法总是带来更少的试错次数、更大的容错空间、更短的纠错时间、更快的迭代优化和主观与客观情况的更高的匹配度,简单说,就是更加具有成长性。
他把各种问题当作通向客观世界的门,把方法论这个联系世界观到具体方法这个媒介,当作研究解决问题的“总钥匙”。他说:“我们的任务是过河,但是没有桥或没有船就不能过,不解决桥或船的问题,过河就是一句空话”。
01
中国传统文化的不足之处在于老想“直指人心”,追求终南捷径,把必须经历、必须体验、必须自己思考总结和不得不走的弯路全部省略,终于坠入空谈,几千年都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面打转。
这是认为“万般皆下品”的文人忽视社会实践,鄙视直接经验带来的恶果。放弃了直接经验,就相当于放弃了体验、细节、道理,从而导致世界观与方法论的分离。
毛泽东敏锐地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的方法论的前提,是有足够的经验,并在此基础上,快速地对经验进行总结。
半年参加旧式军队的经验,让他总结出一整套建立新式军队的方法。共产党人惨遭屠杀的教训,教会他“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三湾改编”时,他抛弃规矩、手腕、制度等一切传统治军方法,以一种近乎话语权式的支配,把士兵的心练得像一块铁,又辅以“三大纪律”等方式,把部队从整体上练得像一块铁。个人一旦进入红军这个团体,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在伟大领袖的人格魅力之下,红军的要求和规范融入到血液,表现于日常。
这样,个人的成长性和集体的成长性,统一到共同的、充足的实践经验上来。
此外,就是持续性问题。
青年时代的毛泽东,积极投身于火热的社会变革活动之中,思想观点每一两年甚至几个月都会变化,随着实践的充足和深入,他不断优化自己的思想,形成自己的方法,用自己的方式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同时代的精英里,比毛泽东起点高、名气大、资源足的比比皆是,但由于没有解决实践的持续性问题,最终昙花一现,消逝在历史的长河里。
毛泽东的方法是“实践——理论——实践”循环公式,这套公式在一开始较为容易,但坚持难,尤其是从理论到实践的第二次飞跃,需要新的经验去代替旧的经验、弥补过去实践的不足,这是多数人难以完成的。然而,一旦有人做到了,实现认知的升级,就会产生新的理论。
02
陈云在《怎样才能少犯错误》的报告中讲道:“我们怎样才能少犯错误,或者不犯大的错误呢?在延安的时候,我曾以为自己过去犯错误是由于经验少。毛主席对我说,你不是经验少,是思想方法不对头。”
这个思想方法为什么重要呢?
孔夫子的世界观也好,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也罢,都不能解决具体的问题,都需要经过方法论这个媒介,也就是毛泽东说的“桥或船”这个中间环节,这也是我们经常说的“听过那么多的道理,却过不好这一生”。
毛泽东熟悉普通人的感情,贴近普通人的生活,从不使用大概念,从不远离群众。毛泽东思想,就像《毛泽东选集》一样,对所有人敞开。
但毛泽东的实践和理论,对于他自己是直接经验,对于其他人,则是间接经验,因此,毛泽东方法论需要有用心总结,并付诸实践。
毛泽东方法论要解决的,就是这个中间环节的问题。
毛泽东方法论认为,正确认识世界,就必须从客观实际出发,世界是怎样的,就去认识怎样的世界,这叫实事求是。
辩证唯物主义认识世界的工具是矛盾分析法,无论何人,对于复杂问题的正确认识,都有意无意地使用了这一工具。
对于实事求是,求是关键,所有的方法就体现在这个“求”字上。之所以能够“求”,是因为实事之中有个“是”,这个“是”需要从实事当中找,就要求以丰富的实践经验去了解熟悉“实事”,简言之,要求“做够”。而求的过程,则要求“做对”。
03
做够的前提,是形成一个可视化、可量化的目标,在此基础上,不断积累,形成突破。这一点在曾国藩身上,体现的最明显。
曾国藩坚持“慢就是快、少就是多”的原则,从办团练建湘军,到攻克天京,从来不用奇谋妙计战胜过敌人,总是直来直去地“结硬寨、打呆仗”,积小胜为大胜,把目标阶段化。对手明知曾国藩的企图,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手里的地盘一点点被他蚕食。
他在组织上最成功的一点,就是把忠于君国这件抽象的大事,细化为扎好硬寨、打好呆账这样的日常事,实现了从抽象到直观,让农民出生的湘军士兵能理解、好执行。
与“做够”相比,“做对”更加重要。相传爱迪生试验了1000多次,才发明了以碳化纤维做灯丝的白炽灯泡。在小学生的故事里,爱迪生发明电灯泡,是因为他永不放弃的努力,而不是他在寻找适合的灯丝过程中的积累、思考、调整。这样讲故事,虽然可以让大多数人容易接受,却模糊了爱迪生成功的本来面目。
“做对”意味着把努力作为一种客观方法,分析把握主要矛盾与矛盾的主要方面、注重细节的把控和经验的总结,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形成高效率的进程、能执行的标准化和可实现的确定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