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5年5月26日,正是初夏的一天,湖北省荆州府江陵县一个落魄秀才张文明的家里,传来一阵初生婴儿清脆的啼哭声,让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头天晚上,婴儿的曾祖父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一轮圆月落在水瓮里,照得四周一片光明;随后一只白龟从水中慢慢浮起……曾祖父就此认定,这个呱呱坠地的小曾孙,是白龟的化身,将来必定能光宗耀祖,便给他取了一个乳名,叫“白龟”。
张文明是当地远近有名的文化人,自然不信这类无稽之谈,但也拗不过老人的意思。后来“白龟”上学了,父亲觉得这个名字太不好听,改为“白圭”,即美玉的意思。再后来,当“白圭”后来考取秀才后,主考官李士翱很欣赏他的才华,说你将来是要居正位的,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叫“居正”,姓名合起来就叫“张居正”。
张居正出生286年之后的那一年冬天,离湖北省荆州府江陵县大约有700多里的湖南省长沙府湘乡荷叶塘白杨坪的秀才曾麟书家里,也生了一个活蹦乱跳的男娃娃。据说,在这个男娃娃出生之前,他爷爷曾玉屏也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条青蛇盘旋在他家的屋梁上,转瞬之间飞往里屋,爷爷吓出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正在穿衣服的时候,伴随着一阵婴儿哭声,家里多了一名新成员。俗话说小蛇如大龙,古时候梦见蛇是一种很好的寓意,曾玉屏很高兴,给孙子取了一个乳名,叫“宽一”。宽是指为人宽厚,生活富足;一是指做事一始而终,圆圆满满。
5年后,宽一开始启蒙,父亲曾麟书根据传统做法,给他取了名字,叫“国藩”,姓名合起来叫“曾国藩”。
我们读历史书可以知道,许多大人物在出生时,总是伴随有非凡的征兆。刘邦、李世民、赵匡胤、朱元璋……皆是如此。张居正和曾国藩作为影响深远的时代人物,在出生时似乎也必须要有一段非同寻常的征兆,否则就难以匹配他们重要的身份。至于这段征兆是真、是假,能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倒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了。
总而言之,张居正和曾国藩先后出生了,睁开眼开始打量他们身边的世界。
张居正所在的家庭,是一个寒门。寒门的意思,不是我们所理解的贫穷家庭,而是说他祖上曾经阔绰过,只不过后来落魄了。张居正远祖是跟着朱元璋起义的一个大兵,在明朝建立后被分封到湖北秭归,有了一亩三分地。可是,由于张居正祖父张镇不是长子,没有继承到父亲的爵位,只能在荆州,给辽王看守王府,相当于现在的保安队长。张镇省吃俭用,供儿子张文明读书,希望将来考取功名,出人头地,不成想张文明20岁考中秀才后,考了七次乡试都名落孙山,沦为当时的笑柄,干脆躺平了事,
曾国藩所在的家庭,与张居正大同小异,家里有几十亩田地,不算大富大贵家庭,但足以养家糊口。祖父曾玉屏少年时代游手好闲,后来浪子回头,勤奋耕作,悉心经营,将他的家庭变成远近闻名的殷实户,还严格要求3个儿子发奋读书,希望他们通过读书考取功名。父亲曾麟书学习刻苦,但无奈天资愚钝,考过十次童子试,都失败而归,连秀才都不是。直到43岁那年,才被补为秀才。
失败的爹,总是把自己的心愿寄托在儿子身上。张居正、曾国藩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承受了与他们小小年纪不相匹配的重任。他们能成功吗?
幸运的是,张居正很小就体现出“神童”的潜质。他聪颖过人,年仅12岁,便在湖北荆州府参加童子试,并考中秀才。一年后,他再接再厉,到省城武昌府参加乡试,是全省考生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孩子。主考官是湖广巡抚顾璘,他特意把张居正叫来谈话,对他欣赏有加,还将自己腰带解下来送给他,说,你学问很好,将来要为国家承担责任;我送你腰带,只是一种勉励,因为你将来不会系这个犀牛角腰带,你是系玉腰带之人。明朝只有当宰相,才有资格系玉腰带。顾璘言下之意,是鼓励张居正胸怀大志,将来出将入相。
这一番话说了后,大家都以为张居正考取举人易如反掌,甚至会考上第一名,没想到乡试结果出来,张居正竟然落榜了。顾璘解释说,张居正的确考了第一名,可少年成名不见得是好事,国家栋梁之才一定要沉稳,年轻人不能事事太顺利,必须得杀杀这孩子的骄气。
过了几年,张居正再去参加乡试,一举考中。1547年,23岁的张居正进京参加会试,考中二甲第九名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从此步入仕途。
与张居正形成鲜明对比,曾国藩不但不是“神童”,反而是一个笨学生。他读书很努力,却效果不佳。有一个故事,说一天晚上他在背诵课文,读了好几十遍,怎么也背诵不下来。有一个贼人潜伏在他书房外面,等他读完书睡觉之后再进屋偷点什么,可是他在屋外等啊等.就是不见曾国藩睡觉。贼人实在等不下去了,十分生气地跳进屋子,啪啪给他两巴掌骂道:“老子都能背诵出来了,你咋个还不会,真是笨!”贼人果然将那篇文章从头到尾地背诵了一遍,然后扬长而去。
当然,曾国藩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充满信心。每次到了童子试的时间,父亲和儿子天不亮就起床了,携带着沉重的考篮,在曾玉屏的目送下,匆忙奔入黑黢黢的夜色里,徒步走100多里山路,来到湘乡县城参加童子试。可是,命运不断折磨他们,父亲10次参加童子试失败;儿子连续5次参加童子试,都以落榜而告终。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1833年,曾国藩终于通过了童子试,考中秀才,这一年,他22岁。1834年,曾国藩考上举人,这一年,他23岁。其后,他两次进京参加会试,都落榜了,直到1838年,他第三次进京参加会试,才终于成功登第,考中三甲第四十二名,选为翰林院庶吉士。
荆州府神童张居正与湘乡县笨学生曾国藩,同时站在了人生新的起点上,未来将如何发展,我们不妨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