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调不看好?美国大选,拜登和特朗普谁能笑到最后

文化   2024-07-18 20:01   上海  

2020 年,“人民行动”(People’s Action)——一个专注于农村和低收入选民的组织——花了一整个夏天在密歇根州、明尼苏达州、新罕布什尔州、北卡罗来纳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等摇摆州为拜登拉票,利用深度游说技术与数十万名特朗普的支持者进行了接触。布罗克曼和卡拉研究后发现,正是这些努力,成功使拜登的支持率平均上升了 3.1 个百分点。


深度游说技术成为美国的头条新闻。


《滚石》(Rolling Stone)杂志报道,这是首次在总统选举中应用这项技术,“也就是说,通过深度游说的方式,每打通 100 个电话,就会为拜登增加3张选票”。布罗克曼和卡拉还发现,深度游说的效率远超传统拉票、电视、广播、邮件和电话,是它们总和的102倍。


那么,这套曾在四年前令拜登在最后一刻“击败”特朗普的神秘游说技术是什么?它又是怎样改变美国民众的想法?


甚至于,在当下大选中,它还会再次适用吗?



深度游说

 大卫·麦克雷尼 


在大多数周六,“领导力学习、行动与建设”组织(Leadership LAB,以下简称LAB组织)会轮流派出一批忠诚的志愿者,到人家门口与他们交谈。经过10多年的实践,他们已经进行超过1.5万次对话,并将其中大部分记录下来,以便仔细研究每一次交流,以改进自己的措辞。久而久之,该组织打磨出一套快速、可靠且新颖的沟通话术,以至于社会科学家们纷纷购买机票前来亲自研究它。


LAB组织官网首页


他们称之为深度游说。虽然不是每次都成功,但通常情况下,使用这套话术的人可以在不到20分钟的时间内,说服一个人放弃长期持有的观点,改变自身的立场,尤其是在极具争议性的社会问题上。




深度游说不是被创造出来的,而是被发现的。这项发现源于一个人对一个问题的执着探求。


大卫·弗莱舍年过六十,时常穿着马球衫上班,突显出他隆起的肱二头肌,而他的光头几乎看不到明显的皱纹。他来自俄亥俄州的一个小镇,毕业于哈佛大学法学院。除了热衷于政治活动,他每周还腾出时间学习吉他,并与他的即兴表演团体一起登台表演。他拥有浑厚洪亮的嗓音,加上抑扬顿挫的语调,只要一开口,就能掌控全场。他善于用比喻说理,营造人物与情节。他似乎总是在铺垫笑点或制造悬念,他也通常是这么做的。


大卫·弗莱舍


虽然弗莱舍是LAB组织的负责人,但他没有专属的办公室。他在“同志村”(The Village)杂乱的共享办公空间里找了一处空位,摆放他的电脑和笔记本。同志村是洛杉矶LGBT中心在全市运营的七个园区之一,以庭院式的办公环境、20世纪90年代美式工业风为特色,而在那里工作的人说,它是最棒的一个园区。


大多数时间,弗莱舍都在一个又一个堆满文件的角落里,与活动家团体进行视频。每天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向他寻求智慧,他往往没有固定的开场白,只是简单地说:“我怎样才能为您提供最好的服务?”他允许对方在交流中自行领悟,而且他会做大量的笔记,即使在闲聊时也是如此。他亲自查阅了LAB组织与选民的许多对话,因此每当有人提问时,他都能回忆起多年前的某个特定时刻,借此为对方解惑,并将其呈现在会议室的投影仪上,与大家一起探讨。


弗莱舍坦言自己持有偏见,但他并不感到抱歉。他认为,反对LGBTQ平权的人是错误的,因此他希望改变他们的想法。作为一名具有30多年经验的思想改变专家,弗莱舍曾担任过竞选经理、社区组织者,以及LGBTQ候选人和组织的顾问。据他统计,他介入或密切参与了105场竞选活动,其中大多数旨在推迟、阻止或克服反LGBTQ平权的投票措施。2007年,他创立了LGBT指导项目(LGBT Mentoring Project)。在他担任LAB组织的负责人后,该项目被并入其中。


弗莱舍解释说,深度游说是在加利福尼亚州的LGBTQ活动家遭受重创后被发现的。他们尽管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还是没能阻止2008年加州的一项“8号提案”获得通过。在参与投票的人中,52%的人支持禁止同性婚姻。


弗莱舍说:“LGBT群体本以为会获胜。所有民调都显示,我们这一方会获胜。LGBT人士在加利福尼亚州的生活体验通常还不错。人们往往选择在积极、包容的地方定居。因此,当我们输掉投票时,我们真的很震惊,甚至连震惊都不足以形容。人们非常愤怒、屈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事后,LAB组织与其合作伙伴——加利福尼亚州的网络活动家们——确定,在继续推进平权运动前,需要回答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投票反对我们?这时,弗莱舍提出一个新颖的想法: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呢?



与此同时,弗莱舍开始对此进行分析,形成了一份详尽的、长达500页的事后分析报告,名为“8号提案报告”。结果显示,直到6周前,双方还处于势均力敌的局面。但在随后几周,支持禁止同性婚姻的比率迅速增长,直到投票当天,结果才明朗化。在短短1个多月的时间里,超过50万的选民从“反对”转为“支持”,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当时,根据选后出口民调,许多人把责任归咎于强烈反对同性婚姻的非裔美国选民,但弗莱舍不认同这种看法。他的分析表明,尽管非裔美国人对同性婚姻的反对率较高,但他们一直如此。他们没有改变想法,但有人改变了。弗莱舍想知道改变的是谁,以及为什么。


就在那时,他组建了第一批民意倾听小队,每队大约75人。他让他们走遍洛杉矶,直接询问那些投票反对同性婚姻的人,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


人们渴望交流。在洛杉矶县的部分选区,反对同性婚姻的人数几乎呈“一边倒”之势。弗莱舍的团队走访了那里的每一位选民,与他们交谈后发现,许多人不仅愿意,而且非常乐于讨论最近的投票和LGBTQ问题。他们希望被倾听,有些人甚至希望得到谅解。因此,他们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解释。


LAB组织很快注意到,这些回答有一个模式。人们投票反对同性婚姻的原因集中在三种价值观上:传统、宗教和保护孩子。但经过几个月的走访后,这种模式消失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提及孩子的理由逐渐消失,只剩下传统和宗教。


LAB组织对此大为不解。保护孩子曾是他们的一个主要理由,现在他们却报告说,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就是此刻,弗莱舍有了他的伟大发现。人们对孩子的担忧可能已经消失,因为反同广告的投放已经停止。几乎所有的反同广告都集中在学校如何处理同性婚姻问题上。其中有一则广告非常有效。这则广告时长30秒,展示了一个小女孩兴奋地告诉妈妈,她在课堂上学到自己可以嫁给公主,而男生可以嫁给王子。然后广告宣称,如果“8号提案”成为法律,父母就有权反对这类课程。


弗莱舍指出,有68.7万名加利福尼亚州选民曾支持同性婚姻,但后来改变了立场,其中有50万名是与未满18岁的孩子同住的父母。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在那些广告播出前,投票支持“8号提案”的人并不认为自己是反同人士。事实上,民调显示,他们中的许多人常常投票支持自由派和民主党。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怀有一种偏见,这种偏见可能被恰当的恐惧策略——当心,他们想向孩子灌输同性恋思想——彻底激发。


对弗莱舍来说,这其实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这些选民是可以被说服的。他们的价值观在保护孩子和保护他人的权利之间发生了冲突。他们对同性婚姻既有积极的态度,也有消极的态度,如果他们的态度是模棱两可的,那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重新考虑自己的投票。


LAB组织的活动



他们敲开了更多扇门。这一次,他们在交谈时播放了那则反同广告,并询问人们,是否因此投了反对票。这在政治领域是前所未有的做法。大多数拉票活动都尽量避免提及对手的立场,而且没有哪次拉票会直接向选民播放对手的视频。人们的反应非常激烈,对话开始变得过于复杂和冗长,难以用书面形式记录,所以弗莱舍让其团队录了下来。


视频改变了一切。有了它,他们可以创建一个反应数据库,对选民进行分类,观察他们的争论模式,并发现其中的错误。但最重要的是,它让他们注意到,公开反对同性婚姻的选民有时会软化态度。这些对话成为LAB组织及其志愿者共同关注的焦点。当选民改变立场时,每个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足球队回看比赛录像,以了解球员表现的每一个细微差别。


尽管这一切看起来很有希望,但多年来毫无进展。这些成功似乎是随机的、不可复制的。史蒂夫告诉我,这是因为他们受到一种普遍误解的影响,而大多数人在首次尝试说服别人时都有这种误解,即如果某种策略反复失败,他们就会觉得在这类问题上不可能改变那人的思想。因此,要想改变他人的思想,他们必须先改变自己的思想




为了总结,列出深度游说的具体步骤:


1. 建立融洽的关系。向对方保证你不是要羞辱他,然后征得同意,以探究其推理过程。


2. 询问对方,在1~10分中,他对某个问题的感觉有多强烈。


3. 分享一个受到这个问题影响的人的故事。


4. 再次询问对方的感觉水平。如果分数有所改变,询问他的原因。


5. 一旦对方确定好了,就问:“为什么你觉得是这个分数?”


6. 一旦对方给出理由,就用你自己的话复述一遍。询问对方是否总结准确。反复进行,直至对方满意为止。


7. 询问对方,是否曾有过不同的看法。如果有,是什么导致了他现在的态度。


8. 倾听,总结,重复。


9. 简要分享一下你个人是如何形成现有立场的,但只陈述事实,不作争论。


10. 最后再次询问对方的感觉水平,然后结束对话,表达祝福。


“我们想知道哪些重要、哪些不太重要。”乔希·卡拉说,这既是出于实际考虑,也是出于科学原因。他指出,所有这些技术反驳步骤都很难训练,“所以如果你能说15分钟和7分钟的效果相同,你就可以将对话时间缩短一半”。这是实际层面。但从科学层面来看,“到底是什么促成了效果呢”?


LAB组织的logo



乔希·卡拉和大卫·布罗克曼又进行了3次实验,共有230名游说员利用深度游说的方式,在美国7个不同地点与近7000名选民讨论移民政策和跨性别恐惧症。为了找到有效的成分,他们保留了有说服力的论点,但在某些对话中去除了非评判性的故事交流。他们发现,在不分享个人故事的情况下进行深度游说,会让整个对话失去说服力;而包含故事的相同对话仍具有显著效力


“去除不带评判的倾听和故事分享,说服没有效果。加上它们,效果再次显现。”他将非评判性的故事交流定义为一种策略,在这种策略中,一个人通过尊重地倾听对方的个人经历,然后在对方倾听的同时分享自己的故事,达到说服的目的。


他说,最有趣的发现是,不管你分享的是自己的故事,还是别人的故事,都不重要,关键在于这个故事能将受当前问题影响的人代入进来。甚至,分享他人讲述故事的视频也是有效的。但是,如果将这种交流方式从深度游说中去除,它将失去所有的说服力。


“简单明了的方式似乎最有效,”他说,“我会出现在你家门口,与你分享一个真实感人的故事,并耐心倾听你的故事。通过这样的互动,我们能更好地理解彼此,产生共鸣,消除彼此间的神秘感。这似乎起到了大部分的作用。”就连询问对方给自己的立场所打的分数似乎也会有所帮助,因为对方意识到,你不会对他的打分产生负面反应,他不会因此感到羞耻或受到评判。


“不管对方打多少分,你都要尊重地倾听。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什么导致了它?做一个真诚、好奇的倾听者,会让对方更愿意考虑新的观点。这就是前三四分钟的重点,”他解释道,“如果我只是出现在你家门口,径直讲述关于跨性别者的故事,会显得突兀而冒犯。但从不带评判的倾听开始,我们会增进关系,建立信任。这样你也会感到舒适,更容易坦诚地探讨问题。”


第二个有效成分是叙事传输(narrative transport)的力量,它只有在建立融洽的关系并消除抵抗情绪后,才会发挥作用。卡拉表示,这正是社会科学与深度游说相结合的地方。叙事传输是指当你完全沉浸在故事中,以至于一时忘却自我的感觉,无论是在书籍、戏剧、播客、电视节目或电影中,还是在篝火旁或家门口聆听的故事中。大量的研究表明,要实现叙事传输,一个故事必须包含3个特征:一个能引人入胜的要素、一个能持续引发强烈情绪反应的要素,以及一个能唤起心理意象的要素


为什么故事情节如此具有说服力?因为它可以消除反驳。当我们沉浸在故事中,便不容易产生反驳的念头,因为我们的注意力会不由自主地被情节吸引。故事并不试图改变你的想法。它不会对你的独立思考或身份认同构成威胁。


我向卡拉确认我的理解是否正确。首先,我是社会性灵长类动物,你也是社会性灵长类动物,但我们在这里相处融洽;其次,以一种不引起对方反驳的方式分享信息。


“是的,这正是我目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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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大卫·麦克雷尼

译者:程璇

出版社:浦睿文化·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4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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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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