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玉被免去武汉大学校长的真实原因
时事
2024-10-31 11:35
山东
刘道玉,1933年出生于湖北枣阳,著名教育家、化学家、社会活动家。1977年,出任国家教育部党组成员兼高教司司长,为高教战线上的拨乱反正和恢复统一高考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1981至1988年年起担任武汉大学校长,是当时中国高等院校中最年轻的一位校长。1988年3月6日,刘道玉被国家教委干部局负责人奉命宣布免去武汉大学校长职务。在主政武大期间,他积极推动教育改革,作育英才,被称为“当代蔡元培”。易中天、邓晓芒等知名学者,都曾受到过他的教导和帮助。1988年1月25日至31日,国家教委在北京京西宾馆召开直属院校工作会议,部署了新的一年工作的安排。我的打算是,在调研的基础上,利用寒假的时间,制订《武汉大学第二个十年教育改革纲要》,以便从寒假以后的新学期开始,掀起武汉大学教育改革的第二次高潮。可是,到了第二天(2月10日),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是日上午,国家教委驻汉工作组组长张文松通知我到东湖宾馆谈话,宣布免除我的党委副书记、校长的职务。当天晚上,工作组在东湖宾馆召开武汉大学校级干部会议,宣读了国家教委免除我职务的传真文件。校内外为我请愿的信函纷纷寄到北京,质问这是为什么?虽然这些于事无补,但是为我鸣不平的深情,却使我得到了极大的慰藉。正如一位教授对我所说:“道玉同志,你被免职是因为你的观念超前了,改革的步伐太大了,致使那些‘九斤老太们’不能容你。”我心想,是呀,我32岁任副教务长,39岁任党委副书记,45岁任教育部党组成员兼高教司司长,48岁任大学校长,54岁被免职。所以,有人说,我是个超前的人,不仅教育观念超前,而且任职和离退也都超前了。过去,有不少人曾不解地向我提过相同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辞去教育部的任职和拒绝出任武汉市的市长?要不然,你现在也能当上一个什么大官了,至少地位、物质生活条件要比你现在强多了。”在某些人看来,这的确是不可思议的,有些人为了往上爬,削尖脑袋投机钻营,到处跑官、要官,甚至不惜用重金去买官。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人各有志,人各有求嘛。尽管人性中有一种迷恋权势的倾向,但我却重义轻利,重术轻权。我先后多次婉拒了堪为要职的安排,对于我来说,这是一种放弃,可能使我失去了本可以得到的某些东西,但是我并不后悔。有人就说:“刘道玉太傻,如果一心作研究,他肯定会评上中科院的院士,也会名利双收。”但是,我崇尚教育改革,身体力行地实践教育改革,在改革中两种观念上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于是,那些抱着极“左”路线不放的少数几个人,对我妒忌,左右都看不顺眼,把我当作“敌人”,总是欲除之而后快。我突然被免职以及以后所遭受的打击,就是他们这一思想的表现,是对我的报复。其中的一个人,在他整我的目的达到以后,曾洋洋得意地对人说:“我把刘道玉整倒了,真是痛快得很,我毫不手软,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还是这个人,利用手中的权力,指使一个青年教师进京告我的状,并说如果没有路费,可以到他那里去报销。本来,这个教师是我的学生,他原在外省的一所普通大学任教,但是他工作了十多年后还没有提升为讲师,他感到受压。我觉得那所学校的做法太过分了,出于保护学生的思想,我把他和他妻子(本无对口工作)一起调入了武大。为了支持他的工作,很快解决了他的讲师职称,我还亲自为他的一本书写了序言。但是,他并不满足,紧接着他又要求提升副教授,我未予同意。就这样,他反目成仇,并立即投靠了那个搞“左”倾的人,充当了反刘的急先锋。但是,这个教师恩将仇报的做法暴露以后,很快遭人不齿。他无法在学校呆下去了,于是要求调走,再次改换门庭。对我免职的做法不民主、不公平、不公正,因而引起了校内外的强烈的反响,以至于教育部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于是,教育部请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的李铁映出来约我谈话,目的可能是安抚,变被动为主动。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彼此寒暄了几句。李铁映首先打开话题说:“这一次请你来是个人间谈谈心,主要是想听听你对教育形势的看法,特别是希望你谈谈教育改革的建议,对国家教委工作的意见。同时,也想就你的工作安排问题交换一下看法。”既然已经出了题目,我就本着实话实说的态度讲了以下的意见:其次,对全国教育改革形势也谈了我的看法。我认为,全国教育改革的步伐严重滞后于经济改革。不客气地说,教育战线在全国是最保守的,其原因就在于国家教委保守,主要负责人不放权、不改革、不深入基层。这种情况正如维新变法先驱者梁启超所说:“变法不变本源,而变枝叶,不变全体,而变一端,非徒无效,只增弊耳。”今天,我国的教育改革形势正是如此,如果不采取有力措施,其前景则是令人忧虑的。再次,关于武大的所谓领导班子调整问题。我认为,这次班子调整是不民主、不公正、不分是非的。工作组在长达21天中,不仅没有进行广泛的民主测验,而且只找了6个教授个别谈话,置全校95%以上师生员工的意见于不顾。所谓正常换届,也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我的任命本无任期,如果一定要4年换届的话,那也没有到期,而且与我同时任职的一位61岁的女副校长仍保留职位,却要免去一个励志改革、年方54岁的校长职务。
对此,我口不服心亦不服,校长我可以不当,但我要求说明原因,分清是非。最后,关于工作安排问题。我说,既然已经免职了,我希望就不要再安排了。同时,我国的干部仍然是终身制,只能上不能下,只能高不能低,只能官不能民,这种情况,迟早是要废除的。我既然励志改革,那么也就决心从我做起,我愿意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我现在腻厌了,太累了,我需要休息,尝试另一类的生活。李铁映同志耐心地听完了我的介绍,中间基本上没有打断我的讲话。“关于武汉大学的改革,方向是正确的,成绩是主要的,教育界的反映也是好的。你富有改革精神,事业心强,工作作风踏实,密切联系群众,这些都是必须肯定的。至于武汉大学领导班子的调整,我完全不知道情况,因此我说不清当中有什么问题。不过,既然已经调了就要面对现实,承认现实。我希望你向前看,改革的成绩是任何人也否定不了的,是非将来自有公论,现在就不必再提了。我觉得重要的是把你的工作安排好,继续在改革中发挥作用,工作实践将说明一切。至于你的工作,你自己可以选择,来北京也可以,去沿海城市也可以,到国外大使馆当参赞也可以。不过,我希望你到北京来,最近准备成立一个教育改革与发展规划领导小组,在国务院直接领导下工作,建议你来抓这项工作。怎么样?如果你现在定不下来,回去考虑后再作决定也可以。”时针已指向12点了,谈话进行了3个小时,似乎应该结束了。于是,我说:“铁映同志工作很忙,感谢你拨冗接见。至于你谈到的工作安排建议,我还需要认真考虑再作答复。”实际上,这些都是客套话。我所说的“认真考虑”,只不过是礼貌性地、婉转地回绝了他的建议。他说的“再联系”,也是客套话,以后我们彼此再也没有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