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霖 | 查济闻道与修立书院

文摘   教育   2024-10-14 09:56   河北  

查济晨景

学习日志 2024年10月14日 星期一

文字及整理 | 中霖

这是第二次带同学们来到修立书院了。修立书院位于一个古村落,名为“查济”(zhā jǐ)。查济属安徽省宣城市泾县桃花潭镇,是我国现存规模最大的明清古村落。今天也被誉为“中华写生第一村”。

来到一个地方,须尊重它的历史,尤其是要向当地先贤致敬。五百年前,这里出过一位读书人,很了不起,号毅斋先生,本名查铎(1516—1589),又名查天铎,字子警。下面有他留下的两段文字:


【大哉乾元】

乾何以称大哉,盖此真阳无古今,无边际,凡宇宙之大,无所不包,其大无外也。坤何以称至哉,盖此真阴,凡乾之所包括处,坤无所不到,即志之所至,气必至焉之至,与乾同其大也。乾坤何以皆言元,盖乾坤虽各一其体,实同出于太极,同是一元之太和,所谓同出而异名也。

乾何以言知,乾是真阳,纤毫阴气,无蔽自然贞明,故谓之知,惟其知,故万有皆从此始,故曰:“乾知太始”也。坤何以言作,坤只是顺承乎乾,乾有所动,坤即顺而承之,万物皆从此成,故曰:“坤作成物”也。乾知即良知之真体也,坤作即良知之实用也,总之同出于一元,此所谓本体,所谓未发,故太易之初只是一乾,人心之初只是一良知,所谓良知盖指本来贞明之体,而言所谓乾坤合德也。

自乾坤变而为六十四卦,而乾坤之体未尝不在,但人为气拘物蔽,故于本原有合不合,此吉凶悔吝之所由生。然其合处,亦是百姓日用而不知,特偶合耳,此学所以贵于致知,致知在于心悟,非若世之闻见知识而已也。夫子言“盖有不知而作者,我无是也”,夫子之知即乾知,夫子之作即坤作,所谓乾坤合者也。

【进德修业】

吾人进德修业,其要只在一诚,盖乾只是一诚,吾人只是乾乾不息于诚。修省其辞,尤立诚之宜,先昔人论立诚,谓自不妄语,始力行七年而后成。盖人只是此心不存,故不知放言之易耳,此进修之实功也,然进修亦自既失之,后言之,非其至也,若吾人真性本自不已,无退也,何有于进;本自浑成,无坏也,何有于修?德至此斯为至德,此则即体是用,即用是体。

所谓动而未形,有无之间者,几也。几微故幽,此全在独上用,不在事为念虑之末,此圣人之学也,所谓良知也。良知乃得于心悟,不属见闻知识,故能知至知终,居上居下,无所不可,故无咎。良知人人具足,但少此一慎,惟朝乾夕惕,与天行相似,则事变之来,纤悉毕照,若舜之不得于亲,文之不得于君,其负罪引愚,反躬省过,真有不敢一息懈者,此其所以卒免于咎也。以是知圣人之学,不出人情事变其几,不出一念之微,此圣学之正脉,与离应感而空谈者不同也

(选自毅斋查先生阐道集卷五)

修立书院一角

读了这位查铎先生的文字,大家或许感觉似曾相识。不错,查铎先生乃阳明后学,从他的生平来看,阳明先生过世的时候(1529年1月9日),查铎只有13岁,因此他应当没有在阳明先生跟前亲炙过,查铎与当时诸多阳明弟子如钱德洪、王畿等人熟识,其中与王畿的交往尤为密切,然而查铎基本上是延续阳明“致良知”的传统说法。

以下是查铎先生简介:

查铎为官能曲体民隐。查铎少时家世式微,生活贫寒。其祖父辈极为仁慈,连虫蚁也不忍伤害。仁慈家风薰陶了他,使他从政后深知民间疾苦冷暖,致仕后不干预郡县政事,但对于均田、救荒两政则尽力建议施行。

查铎为人清介不苛。在地方任上革除停丧敝习,相传有妖似弥猴,能匿形人语,狂惑众人。查铎驱之,妖逃遁时呼道:“查公正人,吾不敢犯也”,查铎耿直泣惊鬼神。

查铎尤其笃志正学。查铎在中进士前,曾长期在水西开馆授学,门人达百人之多,泾县年轻一代的学者多出其门。致仕归乡后,面对一片茂草的水西书院,查铎与翟台极力修缮,合而复之,并被推为主盟,查铎亲订《水西会条》。水西书院因查铎一时名闻江南,附近州郡才俊纷纷赴会听讲。查铎力以阐发王阳明文成之旨,谓“良知简易直截,其它宗旨,无出于是。不执于见即曰虚,不染于欲即曰寂,不累于物即曰乐,无有无,无始终,无阶级,浼[měi]焉日有孳孳[zīzī,同“孜孜”,勤勉],终其身而已。”清黄宗羲《明儒学案》一书有录。

修立书院一角

张应平先生发心创办书院,希望培养几个读书的种子,这件事情非常不容易。如果只是盖几栋漂亮的房子,大家玩一玩,那很简单。过去二十年,全国各地打着书院名号的各种会所非常多,有几处是真正读书的地方呢?

晚餐时,我泼应平兄冷水,举了电影《武训传》的例子。武训(1838—1896)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他是一个穷苦人,因为不识字被人欺骗,所以他发心行乞兴学,把乞讨筹措的钱财用来办义塾,让穷苦人家的孩子也能识字,不被人欺负。武训的精神很感人,但电影末尾有一个情节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那些在义塾的孩子,不认真学习,只是打牌玩耍,这让武训非常心寒。

对于武训的心愿,共产党已经帮助他完成了。新中国成立之后,知识普及,推行现代教育制度,七十五年来培养了适应社会大生产各行各业的专业人才。但时代变化,又出现了新的难题——孩子们衣食无忧,厌学、躺平之风盛行。所以,我没有奢望,能力有限,只能办个小小夸父班,让青春期的孩子暂时远离手机,能有生活自理能力,开始有独立的人格,我就感激不尽了。

至于要培养圣贤,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德行也远远不够。读书,是为了明理,而理事不二,直接在事上修,就如张腾万校长、善香师父那样,是更容易走通的路。前提是,求学者“我愿意”!

当今时代,最大的危机是普遍的精神危机,过于强调读书,反而容易产生所知障。所以,要办好一所书院,不必有山长,而应足够开放,除了学习中国传统的学问,也可以讲西方灵性的课程,中西同参,古今贯通,前提是回到那个够大的开始——奉元。

唯有基于“大哉乾元”,才能化繁为简,不至于在文本知识和人类意识的丛林里迷失。像阳明这样的天纵英才,不是被培养出来的;像查铎这样通透的读书人,也都是要靠自悟、自明的。所以,放下所有的期待,只是自己去行,配合天时、地利,己立立人,能助人一臂之力,足矣!

这次来修立书院,除了有杜杰老师的写生课,还有一个任务:以“当今时代的书院该如何发展”为主题,邀约同道们来共同研讨。过几天,王韦华校长、地扪生态博物馆的任和昕馆长也会来到查济,大家一起集思广益,作下一代的“护法”,为支持年轻人走得更远、走得更稳、更开阔而贡献我们的微薄之力。

奉元德简,慧命相续--毓老的诗

附:夸父班同学日知录选编一则


再一次回到了山清水秀的修立书院,熟悉的店铺、石头路和风土人情。水声潺潺,一座座徽派建筑,竖立在这充满了自然气息的山谷中,像一首诗。

书院的老师们对我们很用心,用大锣鼓欢迎(没想到我们也可以被大锣鼓欢迎),还有丰盛的晚餐和干净整洁的宿舍、自习室,他们的友善、自然的款待,像是回到一个安心温暖的家。

黄昏戌时的“暮鼓”,一声声穿透人心,会莫名地想静静的一直听。

我们应该一直抱有感恩、珍惜的心,善待这一切一切的因缘,人事物。经历这些,都不是理所应当的。

修己正身--夸父班草原班同学们晨练

修立书院



本文照片来自中霖、梦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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