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贾舜尧(六):哀思与回忆

学术   2024-11-17 11:17   美国  

悼念贾舜尧(六):哀思与回忆



上个周日,11月10日,天气终于转好,终于能看见一点阳光,我之前看新闻声称英国在之前的11天里,阳光总计只有18分钟。这个数字是不是准确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实不记得上次看见阳光是什么时候了。这一天也是英国的纪念日——Remembrance Sunday,为了纪念阵亡将士,学院宿舍附近的公交车暂停了服务,我只好步行前往开会。如果没有打开微信,这一天或许只是普通的一天,最让人意外事情,就是清晨的阳光。

然而,当我打开微信,映入眼帘的却是哲学公众号工作群、闲聊群中涌现的许多消息——要知道,这些群平时几乎不怎么活跃。群里说,我们公众号的发起人之一贾舜尧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是我们要让公众号活下去。其实,就在前一天,我已经在另一个群里看到了他失联的消息,也知道有一些朋友已经在找他,并且看到了他最后一条朋友圈——“今生苦短,来世再见”。然而当时,我的内心似乎还未能真正接受他会离开的可能性。我天真地以为,这更大概率上是他的求救信号——他会得到帮助,最终一切都会好起来。虽然我知道他的境况并不是他想要的理想生活,但是我也好几年没有听到过他向我提到生活中不如意了。他给我的印象,从来不使用是一个会寻短见的人。

和许多朋友一样,我和他也相识于哲学公众号。有一个朋友问我有没有兴趣参与一起做一个哲学公众号。当我正居家备考音乐学的研究生,也算是有很多自由的时间,我就欣然加入了。就这样他把我介绍给了贾舜尧。当我看到《想当国师的哲学家们》这个公众号名称时,我其实并不太理解,我感觉大概是和“哲人王”这样的概念有点关系。不过,如果我是哲学家,我倒不会想当国师。用这个名字去做公众号,我还是有点意外的。不过我更惊讶的是他从哪里找来的文章。我刚开始在公众号做的工作其实就是编辑推送文章,贾舜尧会把要推送的文章发给我,然后我在公众号的后台排版、推送。所以,他当时给我最初印象是一个意气风发有才华的人。后来我得知他在考北京大学的哲学研究生,我对他佩服更多了一点——我当时考研择校的时候,根本没有看985以上的学校。后来,我在公众号的参与的事务越来越多,我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他也会把自己的心境分享给我。他在我眼中的形象也逐渐有血有肉起来,,虽然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但是他在我的心中,已经不单单是个网友或者一个一起做公众号的人了,而像是一个多年没过面的老朋友,

把公众号坚持做起来并不容易,我经历过的最困难的事情,大概发在20年。因为大家对公众号本身的理解和未来发展方向产生了分歧,公众号因此经历了不小的动荡。几经调和,分裂成了一个主号、一个副号。难能可贵的是,贾舜尧在,公众号一直在坚持。后来,我的学业越来越繁重,我对公众号的参与越来越少,我和贾舜尧的沟通也越来越少。有关他的消息,我更多地是通过朋友圈了解到。我只知道他去了事业单位,但我不知道事业单位可能不是他的理想——这一点我是从他人口中听说的。我想对于20-30岁之间的人,生活可能在短短几年里发生完全的变化——我本人就是这样。但我对他最近的变化,却知之甚少。这种不了解让我不知所措。他去世的消息对我而言仿佛是两个重击:第一个是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第二个是他选择了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对让我难以理解和接受的,其实是第二个。

我在群里说,我想给他写传记,不光是想给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更多的痕迹,也是真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促成他走上这样的道路。我忽然感觉我从未真的认识过他,我只是认识了他的小小的一面,但我从来不知道完整的他在承受着什么。

有的朋友表达了希望他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安息的愿望,他自己也说,“今生苦短,来世再见”。我虽是不可知论者,无法确信是否真有来世,或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但在此时此刻,我觉得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地方,能让他的灵魂解脱,那将是一件美好的事。

王普宇

2024年11月 写于牛津



说告别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本以为这是父母辈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却没想到如今的我却要学会面对,虽然我还是没有想好应该如何说出口。

其实已经有点忘了如何认识贾兄了,同是在爱玩的年纪遇见,居然还有着同样的学习经历,在如今这个政治哲学式微的年代,我们决定一起做一件事,当然他是主力。据说他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他说自己夸一个人一句会在心里骂他十句。但是他又是一个果敢的行动派,国师号的运行维护,社群的管理,在最开始最艰难的岁月里是由他一手操持,真是如同呵护自己的孩子一般呵护着国师号的成长。我们都知道,做一件事有多难,能够做成一件事,需要什么样的谦卑,审慎与冷静。那里有着他,也有着我们这群朋友之间最真挚的情谊。总说要去济南探望他,却接连因为疫情,大、小论文等林林总总的事未能成行。

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如果前几天能够在交流时多说些什么,哪怕多发个表情,也许。。。我们一直想做的也在做的,就是想要探求如何实现人与人之间更好地生活与相处,现在留下了遗憾。而现在我能做的,仅仅是学会和你告别,仍然希望兄一切都好。

斯人长已矣,托体同山阿。

署名刘振琳


沈家旗

贾哥的离去到现在依旧对我来说是一种震撼,在离世前没多久我们还就工作内容进行过交流却不曾想这成了与他最后一次沟通,这短短的微信界面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好似他在我面前交代着工作。而当天转身离去时我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他,看到离世消息时我仿佛远隔千里之外能感受到他肌肤由温变冷逐渐僵硬,随之而来的是无限的悲哀与伤痛,与贾哥虽由工作相识,但我对彼此关系的定义却是朋友。我们聊天记录里更多的是私人话题,从感情聊到理想抱负,他是春风沉醉的夜晚里的姜城,也是安哲罗普洛斯的永恒与一日中患有癌症晚期的诗人亚历山大。我相信在你离开的那个清晨,当最后一缕星光也不舍地离开大地时,你也曾停留欣赏过,愿一切让你绝望的痛苦与枷锁也静止于此。


对于没有被体系收容的人而言,“想当国师的哲学家”给予了很多帮助。没有文科背景的读者可以在这里获得知识,没有继续学术的人可以在这里为喜欢的事业做贡献。这是作为读者的我和这位离世的编辑朋友产生的联系。我想认真感谢他,我们都是同样的灰尘。

署萧则休


政治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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