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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你说你二愣子爷的孙子王高升，要回咱团结村工作？”“是啊，奶奶。他第一次告诉我时，我也没反应过来。俺俩一个大学，他学司法，我学中文。临近毕业时，校园里举行就业招聘会，省司法厅一位专家看中了他，要了他的材料，向厅里推荐了他。后来他改变了主意，说乡村振兴的前景更广阔，他要学黄文秀！受他的影响，我也改变了就业打算，回咱农村中学教书。”奶奶心里顿生不悦，起了疑云：这个王高升，难不成是王愣子给他出了打我们粉丝孬主意的点子才回来的？强强的奶奶姓叶，在村里辈分高，从新媳妇时被村里许多人称为新奶，到现在一直被唤作叶奶。她现在是王家寨粉丝合作社社长。叶奶的粉丝是食品。这种食品，本名粉条，是用绿豆豌豆红薯等粮食的淀粉制作的，细长条状，俗名细粉。叶奶制的粉条如精制的挂面，被许多买主称作粉丝，名声就传开了。叶奶制作粉丝的精湛技艺完全是赌气赌成的。叶奶当新媳妇才几个月，就开始挑嘴，特别爱吃细粉。一次，家里来客，饭后，剩下半碗细粉。清桌后，她端起就要吃，婆婆一见立即呵斥：“你咋恁好吃？嘴馋还是害毛病了？不能吃！去用清水淘干净，晒干，等下次来客了还能用。”她含着眼泪把半碗细粉淘净晒干交给了婆婆。那以后很长时间上工时，几乎不和社员说话。直到腹部慢慢隆起，婆婆才知道儿媳真是“害毛病（怀孕后的妊娠反应）”了，但她并不后悔对儿媳的苛刻：细粉是待客的一道好菜，买它很花钱的，也没哪儿弄钱啊。两年后，麦季“双抢”中，队长因为“包工”到人记工分，被办了“学习班（批判会）”而“卧泥”（躺倒不干）了。无论大队干部怎么做工作，队长死活都不干了。二愣子想干，可社员们都不让他干。叶奶就找大队干部，说她愿意当这个队长。她当队长后，扩大了红薯种植面积，又到她娘家一家亲戚的队里学习制作粉条的技术，回来后，把队里开社员会用的“文化室”，改建成了粉坊。不几年，生产队也因此积累了一些扩大再生产的资金，过年，社员家家户户还能分一些粉条，她也成了全大队的模范队长。一个没有月色的晚上，两名公社干部来到队里，在粉坊里办叶奶的学习班，让她斗私批修。叶奶一直就说三个字“我没错！”“你没错？”二愣子蹦到叶奶跟前，“你为啥叫那个出身不好，表现也不好的人进粉坊学做细粉？”“他初中毕业，脑瓜子活泛，勤劳又不怕吃苦受累，比你强多了！能把副业搞上去，给队里多挣钱!”“你这是拿生产压革命，培养资本主义苗子！”原来，二愣子看到队里发展很快，叶奶混得这么风光，他的野心又膨胀了，就想取代她。苦思冥想之后，便到公社告了黑状。学习班之后，叶奶撂了队长的挑子。前些年，扶贫工作进行时，她在驻村第一书记的支持下，成立了粉条合作社，她任社长，社名就叫“叶奶的粉丝”。叶奶想把合作社办得更大更强，影响更远。强强说：“奶奶，你不用担心。高升跟他愣子爷，绝不是一样的人。大学期间，我们聊天时，他说，他从各种渠道，知道了他爷爷过去的事儿，假期见他爷爷时，也曾聊过过去那些事儿。又说，那都不是事儿，他会干他认为该干的那些事儿。”“奶奶，你的粉丝社，他也跟我详细打听了。我俩商量约定，都当你的粉丝！”强强就笑着给奶奶讲了他说的粉丝的意思，叶奶听罢，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好！好！还是你们大学生有眼光。”“下午，我就去县城司法局接高升来见你！他在局里参加法制建设为乡村振兴保驾护航动员会，我们再一起好好策划策划。我俩要把抖音制作漂亮，短视频录制好，多直播，勤转发，一定会唱响‘叶奶的粉丝’！扩大你们粉丝社的销售范围和销售量！”朝霞铺满半边天。叶奶站在院门外望向东方。霞光里，一对年轻人的身影向她走来，年轻人后边还跟着一个男人。叶奶定睛细看，惊呼“二愣子咋也回来了！”当年，成立粉丝合作社时，也请过他参加呀，却被他推脱了，难不成，高升把他劝醒了，回来跟我合作？就抬步去迎接，走进灿烂的霞光里。
◎原刊于《正阳文学》第46期
作者简介：施永杰 笔名杏仁师坛，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小说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正阳高中退休教师。
统筹/高万宝 | 审读/张琳 | 责编/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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