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作家第1419期】唐中才:云顶山记
文摘
文化
2024-10-29 00:40
山西
唐中才,山西祁县人。享受生活,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写一点不入流的文。文学爱好者,时有短文发表在媒体平台。
国庆时,我们一家计划去外地转转。巧合的是老皮、老杨和老郭也有此意向。他们的孩子都不在身边,所以这次我们出行是四个家庭,共九人的集体行动。我们斟酌再三,选择避开国庆洪涌的人流,前往前云台山这个陌生的户外看高山草甸、看崇山峻岭、看流水潺潺。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却到了云顶山。那时,我们已经到了娄烦县米峪镇,行八公里即可到云顶山,行二十五公里即可到前云顶山。但是导航却突然显示前方封路,需要再绕行100公里才能到达前云顶山。其实,云顶山是这一片山区的统称,细分的话可以分为前、中、后或者北、中、南云顶山。常言说的云顶山一般指的是中云顶山。由中云顶山向南行或北行数华里即是前和后云顶山。要说名气,当然是云顶山最有名,但前云顶山在户外人眼中更有魅力。只是云顶山属于娄烦县,因此,娄烦县开发了云顶山,但前云顶山却不幸属于交城县。因为在前云顶山往西的地区,有更便于开发且已经形成气候的景区庞泉沟和景致更富魅力的关帝山森林公园。无奈之下,前云顶山只能养在深闺人未识。这多像我们自己的命运。有时候,生活圈子不一样,或者发展机遇的不同,往往人才会埋在沙里,而平庸的人却飞黄腾达。好在,我们都有一颗随遇而安的心,于是兴致勃勃地前往了云台山。云顶山景区界于太原娄烦县与吕梁市交城县之间,也属于庞泉沟景区延伸出来个小众景区。根据介绍,这里尚未商业开发,仅有的收费项目就是游客根据自身条件选择骑马上山或下山,下上山分别收费一两百元。上山的距离仅仅有七华里许,却需要攀升六百米的高程。我们这些家长,虽已五旬开外,却自认为很年轻,脚步还坚韧,体力还足够登山;而丫头一来因为近期想攒点钱去更远的地方转转,心疼那两百块骑乘费用,二来又认识到骑马就和我们不能同行,所以忍痛放弃了心心念念的骑马愿望。其实,在我们停车准备出发时,就有牵马人来搭讪搭揽生意。我们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热切的渴望。毕竟一年之中,仅有这么几个游客相对集中的节假日是他们的生意旺期,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给他们增加一点相对丰盈的收入。牵马人很多,有的等在起点,有的就在中途招揽生意,还有的已经搭了游客下得山来。我们身后是一位满脸皱纹,脸色黝黑的中年人。他略微弓腰,眼神却几乎有点卑微的央求:“乘我的马吧,它很稳重”。我怜悯中有点心动,但我还是忍心拒绝了他。其实,我夫妻俩也舍不得花钱,论经济条件,我是拮据的。他又跟了上来,继续渴望着我们。我摇了摇手中的登山杖。我指了指我身后的山岭,说道:前年我沿山脊从阳坡村走到了黄土坡。他顿时明白,摇了摇头,对身后的那些牵马人说:他们一伙是走山的驴,不会骑马的。后面的山岭被我的领队称谓为南阳圪洞山,也许是领队杜撰的,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名称正确否。山首是阳坡村,岭尾是黄土坡村,高峰南阳圪洞山据说是云顶山的第四高峰。他与云顶山隔沟而望,那次登山徒步大约十八公里,我第一次见大面积的云杉,第一次采了桦树上结的灵芝,第一次远观了前云顶山、云顶山,孝文峰。所以,我这次有幸从远处观看、回想我曾走过的路,回想美好的欢乐,也有幸在实地印证我当年对云顶山的各种期待和推测。说是走山的人,其实,严格意义上,我们都不是,只是我略微喜欢户外登登山而已。妻子和丫头都走过三十华里的山路,所以这点路对她们来说,也没有什么难度。但我对老郭和老杨的妻子小魏还是了解的。郭的膝关节有点问题,魏体力比较弱。所以,我停车后,就把随车带的登山杖各给了他两位一根。这次登山也是量力而行。这里也交待一下。郭是我初中同学,杨魏夫妇和皮是我的大学同学。郭夫妇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户外活动。
上山的路短暂而绵长,写在山路上的不仅仅是诗和远方。没走多远,我们几个就拉开了距离。皮走在前面,不时停下来等着他的妻子。皮的妻子强喜欢拍摄,走得相对靠后一点。至于妻女和郭夫妇大抵也是如此。他们不时停下脚步,一边好奇地看看这望望那,一边拍点相片。其实,这也是登山最好的方式,既可以平缓登山的疲惫,又可尽情的享受自然的恩赐。走在最后的是杨和魏。他们始终牵着手,杨在前面,魏拄了杖跟在后面。杨是温婉的,总是小心呵护着他的爱人。不急不徐,累了就停下来擦吧汗长出一口气。魏和我同桌,杨和我同宿舍,想起当时上自习时,杨总是假口和我换座位,我居然没有发现他们恋爱。现在想来我太清纯,而杨就有点狡黠。当然此处这个狡黠是调皮地聪明之意。我们都有过青春,也有过朦胧的爱情。魏和杨是我身边少有的走到一起的爱情。我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在感情的路上伤痕累累,幸好遇到了现在的她。只是到这个年龄,也许已经没有了爱情,更多的是亲情和生活的抱团取火。丫头就常为她母亲打抱不平,认为我对她的妈妈关爱太少。上山的大路是随山就势曲折而行的砂石路,估计平素通行工程车辆,所以显得很宽阔,又因为没有硬化,所以脚下就是活动的石块和砂子,今天主要走的是牵马人和他们的马队。我们走的步道,那是用水泥打了地面或者砌了台阶的,它就穿插在高大的云杉林中,蜿蜒着向上,路的右边是山沟,隐隐传来溪流潺潺的声音。步道的路由,其实是给马道取了直,抄了近道。所以马道和步道就不时相会,我们就和骑马的游客不时打个照面,或者身后就传来牵马人呼喊着让路的声音。当然,林间还穿插着游客踏出的其它小蹊。走小蹊的是腿脚轻快的年轻人,他们腾挪闪移之间,喘几口粗气,已经飞在了我们头顶的位置。留给我们的是几份嫉妒,几份叹息,几份眼气或羡慕。我逗了逗一位小姑娘,年岁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她母亲居然说,这小孩是一路走上来的。我们不由得夸赞起来,想不到一个小孩,居然有这样的耐力,居然这么懂事,居然有这样的毅力。我们分别时,小姑娘甜甜地对我说:谢谢爷爷。我有点恍然,是啊,我这一代人都已经到了做爷爷的年纪,真是岁月催人。我为我们的此行规划了两条路线,从手机地图上看,一条是登顶后向北继续攀登环行另一个山脊回到出发点,大约是八公里。另一条是向南走到前云顶山,然后回到云顶山的大牌楼下,大约十二公里。手机地图上的路线,可能是林间羊场小路,或者干脆就是牛马踏出的一条断续的路。说实话,我有点担忧,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走这样的路。当然对我妻女而言,还是没有多少难度的。所谓云顶山景区,其实就是夹在两个山岭垭口的一片大草甸。草甸微微起伏,北侧是缓缓的坡地,点缀着稀疏的云杉青松,延伸到蓝天白云之间,这里的海拔大约是两千五百米,也是一个气流的风口。现在这片草甸已经用栅栏围了起来,淡淡的青色,向着西方铺展下去,一条栈道婉转着,一直伸入远处的林间线际。修栈道的本意是人行其上,避免踏踩破坏草场。但是游人却管不了那些,三三两两的奔跑追逐期间。西南方向,一个风力电站的大风叶,躲在岭的背后,似近在眼前。一副任凭岁月匆匆,但且容我时光徐徐的模样。杨上山时汗流夹背,所以一上了山,魏就督促着,找了个僻静的小屋给杨更换了一身干衣服。等他们出来,我们就找了块背风的大石头,权当餐桌,纷纷拿出自带的速食来聚餐。我得感谢妻子,她知我胃寒,又兼顾同学饮食,一早准备的一大桶豆角黄瓜烩菜,苦瓜炒鸡蛋,小米粥,此时显得暖和而有味。她给大家分了勺子筷子,还有昨天排队四十分钟买的饼子。一时大家纷纷赞美。我也顺势嚷嚷,叫大家赶快帮我减负。因为上山时我的背包里都是饮食,此时统统消灭,确实是给我减了负担。当然杨皮郭他们也很别致。他们的尊敬有加,体谅有温馨的言谈举止,让暖意周遍全身。皮说,我们身后的这个小丘陵上,原来是有一棵树的。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就本能地用余光去扫视。这时我看到一截枯死的树桩和它根部的一堆乱石。我的心猛然间一颤。我不知道该缅怀还是悲哀。那乱石分明是花岗岩,现在却被冻融风化如此;那树桩分明是一个坚强的生命,现在却已凋零枯骨。望望苍穹,天正蓝,云正白,风正缓却感到刺骨的寒意。不远处,一对年轻人相互靠近,坐在木台的边缘,手中张着一幅字:换个地方看人间烟火。我相信在他们的目光中,这个世界一切美好,远没有我这样的悲天悯人。我相信在他们的心中,和风曛日,天阔地广。说实话,我被他们感染了,这也许就是爱情的魔力。皮提议去看看山那边的风车,于是,我先去探了路,然后就招呼大家穿过栅栏,向着从风车那边铺展过来的小山岭行进。山不高,云杉间落点缀,有些片麻岩乱石,还有一些车前子之类的杂草。可能是牧业发达,不时遇到或干或湿的牛粪马粪。我三步两步登上了山顶,随后是皮。居高临下,望见杨不紧不慢不急不火,还是牵着魏在前面领着路,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心呵护。说实话,这里没有人造的路,只有牛马开拓的蹊径,着实让他们有点不适应。山的东边就是我们来时的路,目测距离也就是咫尺之间,谁曾想我们却历尽艰辛汗流浃背,走过了漫长的时光才临斯地。在皮坐岭上等后续人员的功夫,我比照着手机上的轨迹地图,又去沿着山脊向风车的方向探路。走了大约两百米就上了这个山脊的最高处。这里再往前走就得向下山经过一片松林,大约一华里外就到了风车的脚下,那里有修风车的路。坐在这里,眼界大开,对面山坡上云杉层层铺展,仿佛青涩中略染丹霞,又抹了淡淡的一丝金黄。平楚望去,天际一线是十余个风车,纤纤云丝似因风车而吹乱。我和赶过来的皮说:那里应该就是我们今日想去的前云顶山。虽然我们身未至而心已至。天色已晚,我们不得不原路返回下山。我再次和郭开起了玩笑。他不知从那里拣了根棍子当手杖。我取笑他这个靖哥哥拿上了打狗棒。当然,现在的很多年轻人不知道靖哥哥和他的蓉儿了。金庸以无比的手笔,描绘了他们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郭和他的妻子伉俪比翼,一路相随,是现代版的蓉儿靖哥哥。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走累的时候,就本能地想到了骑马来省去走路的艰辛,我自然就向那些骑在马上的男男女女投去羡慕的目光。他们见有人看他们,还做出许多潇洒的表情,偏偏紧张的是牵马人,深怕马儿有个闪失。皮和强说,上次来时就骑了马,因为身体不能和马的节奏协调好,回家后腰酸腿困了好久,还不如走上锻炼身体。自然如此,我就可怜起了那些马儿。本来上山已经很吃力,现在背上又驼了人,然后那些偷懒的主人还拖了它的尾巴。快到山下时,我发现不见了强,也不见了皮。强说她的关节有点疼,只能倒着走路。问言皮在何方,原来是早早下山去开车,到最近的地方等她。此时,我又想到了骑马。那些牵马人也在招揽最后的生意,你们悄悄地给上我三五十元,我驼你们下山吧。其实,我们离停车的地方也就剩下了四五百米的样子。这一天,也就走了大约十公里的样子。还好,我们都平安地走了下来。看来今后,我们集体的活动距离、活动强度都得有所约束了。这衰老居然这么急不可耐地超过了我们想象的衰老速度。回到家休息下,首办的事自然是相互传递拍摄的照片。妻子在微信中不知是和谁在说话:我姑娘说,今日不虚一行,至少让她明白世上还有爱情。我诧异,原以为妻子会说今日景色如何好之类的话语,不曾想到会如此说话。是的,姑娘曾有过一段失败的初恋,以为这世上就没有了爱情。在我们的日常交流中,她也早熟知皮杨郭这几位伉俪,尽管今日是初见。不久,妻子给我传来一张照片,蓝天为底色,魏有几份沉稳的倾慕,杨有几份深情的凝视,他们的爱情仿佛瞬间永恒。也许就是这张照片给姑娘平静的心湖,投了一块小小的石子。原来这一次偶然的出行,我这几位同学伉俪以不同的方式演绎了他们爱情的方式,居然会疗伤于无形。看来我的这篇杂记写了太多废话,也许这才是这次云顶山最大的收获。本刊责编:李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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