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拍摄的背景
笔者再次赴京时,向彭儒请教上述问题。彭老说不太清楚照片的背景,大概是抗战初期在延安的一些原井冈山将士,在离开延安去打仗之前,同毛泽东一起照个相留作纪念。那时,贺子珍去了苏联,康克清随朱老总在抗日前线,她和吴仲廉不在部队,故照片里只有一位井冈山女将曾玉。她说:“如果井冈山的同志都去,就会冇地方站哟。”
萧克介绍照片的背景是:1938年8月,在延安办事、学习、工作的一些原井冈山将士,免不了要碰面和回忆10年前的井冈山岁月及友情,其中一些人即将离开延安奔赴抗日前线。他本人则是7月由前线回延安汇报工作,时任抗日军政大学校长的林彪请他给学员讲讲前方的情况;另一位井冈山战友、郴州同乡张际春也在抗大任政治部主任,他就去抗大讲了一次课(即晋西北作战情况《抗日战争的经验教训》)。而后他又列席党的六届六中全会,故在延安停留一段时间。原井冈山的同志珍惜战友情,希望能一起合个影,反映到中革军委主席毛泽东那里,他就约大家见个面,并与大家在军委机要科山墙前合影留念。毛泽东在照片上亲笔写下“井冈山的同志们”7字。
当然,照片上仅是上过井冈山的部分同志,除了已经牺牲的人之外,当时许多人都在抗日前线。
萧克、曹里怀、欧阳毅将军告诉笔者说,这张照片是在改革开放后,由中央军委办公厅负责修复放大,制作成1.2米宽、0.8米高的巨幅纪念品,配上镜框,赠送给当年参加合影者或其遗属家人的。
几处错误的纠正
因为年代久远,健在的老同志们也年事已高,一些报刊、网站等媒体难免将照片中一些人名写错,笔者根据欧阳毅的指正,将其中几处错误作一纠正。
第一排坐者左起第一人,是郴州汝城县人、时年36岁的新四军干部宋裕和,有媒体将其写作“宋玉和”,还有些媒体报道以及井冈山革命博物馆原讲解词介绍,将他错认为“梁军”。欧阳毅指出,梁军根本没上过井冈山,抗战全面爆发时正留学日本,他毅然中断学业归国参加八路军,1938年时才20岁(后成为国防科委参谋长)。
第二排左起第三个为谢翰文,很多传媒都错写成“谢汉文”。谢翰文是湖南耒阳县(曾分属郴州、衡阳)人,湘南起义时,他奉朱德派遣到常宁县与宋乔生(耿飚的舅舅),领导水口山铅锌矿工人武装起义,组建为工农革命军第1师独立第3团(湘南起义军分正规部队和地方部队,正规部队即工农革命军第1师,师长朱德,党代表陈毅,参谋长王尔琢;麾下原有第28团,后加上水口山独立3团,团长宋乔生。地方部队有宜章县独立第3师,师长胡少海,党代表龚楚,辖3个营,萧克即该第3营副营长;郴县独立第7师,师长邓允庭,党代表为夏明翰烈士之弟夏明震、后任蔡协民;耒阳县独立第4师,师长为《北伐军歌》作者邝鄘,党代表邓宗海);谢翰文任独立3团党代表,拍照时他任八路军前方总部后勤部政委。
第二排左起第一个为胡有才,有媒体将其错写成“胡才友”。胡有才没上过井冈山,他当时是中共西北局保卫局保卫营营长,协助中央警卫团保卫中央机关、首长,故被拉入合影中。
另外,某些传媒所说左起第八人为刘先胜、第九人为张际春,也有误。因为1938年初,秋收起义参加者刘先胜已从延安中央党校派往新四军工作去了(后为开国中将),左起第八人为时在抗日军政大学的张际春,第九人为时在陕甘宁边区政府的谭政文。
第三排左起第1个为徐日文,他没上过井冈山。据曹里怀、欧阳毅回忆,徐日文是益阳人,时任军委副官处(时属卫生部)处长,故随毛泽东参加了合影;他于当年底病故。
秋收、平江起义人员
照片上的合影者一共29位。一排左起:宋裕和、谭冠三、谭政、滕代远、萧克、林彪、毛泽东、高自立、何长工、曾玉(女)、欧阳毅;二排左起:胡有才、孙开楚、谢翰文、江华、朱良才、吴溉之、李寿轩、张际春、谭政文、李克如、韩伟、龙开富、谭希林、刘型、陈伯钧、张令彬;三排左起:徐日文、曹里怀。
秋收起义人员,前排左起第三位谭政(湖南湘乡人,时任中央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即中革军委总政治部副主任;后为开国大将、总政治部主任,全国人大常委、中央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左起第七位毛泽东;左起第八位高自立(江西萍乡安源镇人,时为陕甘宁边区政府代主席;1949年任中共冀察热辽分局副书记、东北行政委员会冀察热辽办事处副主任,1950年在东北病逝);左起第九位何长工(湖南华容县人,井冈山会师的联系功臣,时任抗大教育长;后为重工业部代部长、地质部党组书记、全国政协副主席、中顾委常委);第二排左起第十一位韩伟(湖北黄陂人,时在抗大学习;后为解放军军事师范学校校长、开国中将、北京军区副司令);第十二位龙开富(湖南茶陵县人,毛泽东在郴州桂东县沙田墟颁布“三大纪律六项注意”的见证者,时任中革军委警卫营营长;后为开国少将、沈阳军区后勤部第二政委);第十三位谭希林(湖南长沙县人,时任陕甘宁边区保安司令部参谋长;后为开国中将、驻捷克斯洛伐克大使、北京军区副司令);第十四位刘型(湖南醴陵县人,时任八路军总政治部宣传科科长;后为北京地质学院首任院长、农垦部副部长、全国政协常委);第十五位陈伯钧(四川达县人,时任抗日军政大学训练部部长;后为开国上将、国防委员会委员、军事学院院长);第十六位张令彬(湖南平江县人,时任中革军委直属金库处处长;后为开国中将、总后勤部副部长、候补中央委员)。以上共10位。
平江起义人员,第一排左起第三位滕代远(湖南怀化麻阳县人,平江起义领导者之一,时任中革军委参谋长;后首任铁道部长、中央委员、全国政协副主席);第二排左起第六位吴溉之(湖南平江县人,参加南昌起义,时任八路军政治部组织部长兼锄奸部部长;后为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党组书记、全国政协常委);第七位李寿轩(湖南邵阳县人,任抗大第四大队副队长;抗美援朝战争任中朝联合铁道司令部副司令,后为开国中将、铁道兵司令、国防委员会委员)。以上共3位。
湖南省委派上山的人员,第二排左起第四位江华,原名黄春圃,江华县瑶族人,湘南特委和湖南省委的政治交通员。1928年4月,党组织调他去湖南省茶陵县任县委书记。5月,他上了井冈山。拍这张照片时,他任中革军委四局局长。拍照片后,他马上赴八路军山东纵队任政治部主任,而他那位参加湘南起义的井冈山战友夫人吴仲廉(郴州宜章县人),拍照片时在带小孩,后与江华一同前往山东,任纵队政治部组织部秘书长(后为共和国首位省高院浙江省高级法院院长、浙江省委妇委书记、省委政法领导小组组长)。江华后为浙江省委第一书记、最高人民法院院长、中央委员、中顾委常委。
湘南起义人员
照片中,来自湘南起义的人员最多。
前排左起第一位宋裕和,郴州汝城人,时任新四军军需处处长(共和国成立后为食品工业部副部长、解放军总后勤部副部长、建筑工程部副部长,全国政协常委);第二位谭冠三,耒阳县人(古今耒阳长时间分属郴州、衡阳),时任抗大秘书科科长(后为开国中将、西藏军区政委、西藏自治区政协主席、中央驻西藏自治区代理代表,参与指挥平息西藏地方反动武装叛乱;后任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成都军区顾问、全国政协常委);第五位萧克,郴州嘉禾县人,时任八路军120师副师长(后为开国上将之首、党的八大中央委员、军委训练总监部部长、国防部副部长、军事学院院长、全国政协副主席、中顾委常委);第六位林彪。
第七位即毛泽东,之所以将他也算在湘南起义人员中,是因为1927年湖南省委策动秋收暴动时,本来是要他到湘南组织暴动的,《湘南暴动大纲》也是他起草的。后来他在湘东领导暴动后,队伍准备开往湘南时,记起湘南特委组织部女部长、郴州汝城县人张琼(又名朱舜华,在长沙清水塘毛泽东家中,由杨开慧、刘少奇介绍入党)提到湘赣边界井冈山很隐蔽,于是转向了井冈山。朱德、陈毅等领导湘南起义时,湖南省委、湘南特委派特委军事部长邹鲁上井冈山传达中央文件,同时命毛泽东率部进湘南、攻打汝城。因此,毛泽东带领部队下山攻克酃县县城,进入郴州桂东、汝城县,指导桂东县成立苏维埃政府,4月3日在桂东县沙田墟颁布《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回到井冈山完善为“八项注意”)。然后,毛泽东率部先在酃县与湘南起义军宜章县独立营萧克等会合,再同朱德在酃县和江西宁冈县会师。因此,毛泽东也算是湘南起义参与者。
前排左起第十位曾玉,女,郴县人。挨着曾玉坐在前排左起第十一位,即她入党的介绍人之一欧阳毅,郴州宜章县人,原红4军军委秘书,时任抗大总校秘书长(后为开国中将、炮兵副政委、全国人大常委、中顾委委员)。
第二排左起第二位孙开楚,郴州郴县人,原任毛泽东机要秘书,时任中革军委机要科科长(1942年5月牺牲于八路军总后勤部军工部政委任上);第三位即前面介绍的谢翰文,衡阳耒阳县人,时任抗大政治部宣传部长(1942年5月在八路军总后勤部政治部主任的岗位上,与妻子王振东牺牲于山西武乡);第五位朱良才,郴州汝城县人,时为八路军晋察冀军区3分区政委(《朱德的扁担》《这座山,它革命》、狼牙山五壮士纪念碑诗歌的作者,任晋察冀军区政治部主任时主持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大夫追悼会并致悼词;后为开国上将、北京军区政委、全国人大常委);第八人张际春,郴州宜章县人,时任抗大政治部主任(后为刘邓大军即二野副政委、中宣部常务副部长、党的八大中央委员、国务院文教办主任);第九位谭政文,郴州资兴县人,时任陕甘宁边区政府保安处副处长兼地方部部长(后为北京市委常委、首任北京市公安局长、广州警备区政委、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中央处理日本战犯指导小组副组长、组长);第十位李克如,郴县人,时任中革军委总政治部宣传部编辑股股长(后为海军航空兵副政委、国家体委办公厅主任、甘肃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全国政协委员)。
第三排左起第二人曹里怀,郴州资兴县人,时任八路军留守兵团参谋长(后为解放军38军副军长、湘西剿匪时任湘西军区司令、抗美援朝时任中国人民志愿军47军军长,开国中将、空军副司令、航空工业领导小组组长、中央委员)。
如果不计毛泽东,合影者中来自湘南起义的人员共13位,其中郴州人最多,有10个。其原因是湘南起义在土地革命历次起义中规模最大,湘南、湘东20余县,百万民众参加,武装人员7万多,波及粤北、赣南6县;时间最长,1927年11月下旬至1928年1月初策划,1928年1月至4月举行;成果最丰,首次进行土地革命,成立宜章、郴县、永兴、资兴、耒阳、桂阳、安仁、桂东8个县苏维埃政府,首次建立一个地区级的湘南工农兵苏维埃政府,发行过红色政权的钞票。因此,上井冈山会师的湘南起义军初期多达万人,当时担任党政军各级领导职务的湘南起义军人员也很多。
“中华女士豪杰”曾玉
合影者中唯一的女性曾玉,因其参加合影后不久即牺牲,相关事迹资料较难搜集。有的媒体写错其籍贯,说她是宜章县人;有的说曾玉“1938年到新四军工作。1940年,她在护送孩子回湖南老家寄养时,据说在归队途中失踪,下落不明”。这些介绍内容都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