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硬币
编辑 | 王姨、昕宇
凯尔特人的历史在北京时间6月18日这一天完成了交接,2008年的6月18日,绿军大胜湖人39分,夺取队史第17冠。接下来是16年的等待,终于在2024年的6月18日,满满的期待成为了金灿灿的奖杯,绿军106-88击败独行侠,总比分4-1加冕队史第18冠,关于篮球的奋斗故事,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霍乐迪不会忘记9月27日那一天,当时他正在午睡,电话铃声响起,让他从睡梦中醒来。五分钟之后,霍乐迪找到他的妻子,前女足球星劳伦。
“雄鹿通知我被交易了。”霍乐迪说。
劳伦很生气,因为他们一家已经扎根密尔沃基的社区,霍乐迪为球队拿到了2021年总冠军,是联盟顶级的防守球员,雄鹿为什么要放弃他?
“别着急,我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霍乐迪告诉劳伦。
霍乐迪先是被交易到开拓者,然后去了凯尔特人,他和绿军主教练马祖拉第一次见面时,马祖拉问了一件事。
“那个应用程序上,是你的声音吗?”
马祖拉说的是一款收听宗教书籍的APP,采用了霍乐迪的声音,霍乐迪没想到马祖拉也在听这个内容,他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有共同的信仰,不只是APP,还有赢球。”马祖拉说。
马祖拉渴望胜利,他没有NBA球员履历,从NCAA二级联盟学校担任助教开始,一步步走到绿军教练组。2022年的夏天,马祖拉参加了爵士选帅面试,爵士选择了绿军另一位助教哈迪,同时邀请马祖拉担任首席助教,马祖拉拒绝了,他认为留在绿军更好。
机会就在马祖拉做出留守决定后到来了,乌度卡因为私生活的问题被禁赛,球队总裁史蒂文斯将帅位交到马祖拉手中。有记者质疑马祖拉的人品,他在大学因为袭警和打架两次被捕,有污点的人,适合当绿军主帅吗?
“我坚信他的品格。”史蒂文斯说。
马祖拉是一位足球迷,特别崇拜瓜迪奥拉,将瓜帅的战术理念移植到了绿军。在日常训练中,马祖拉有一套被他称为“阅读与反应”的练习,球员分为AB两队打比赛,赛前不做任何战术安排,直到比赛哨响才宣布哪队进攻哪队防守,球员要在最短的时间阅读场上的局面,然后给出战术回应。
“足球不像篮球可以有多次暂停,对于球员们临场应变要求更高,我希望我们也可以随机应变。”马祖拉说。
马祖拉用他的方式回报史蒂文斯的信任,让篮球梦照入现实。史蒂文斯知道实现梦想的艰难,他当年大学毕业时并没有打职业比赛,也没有当教练,而是去了一家药厂做营销助理,福利待遇很不错,事少钱多离家还近,但这样在外人看来很舒服的日子,史蒂文斯只过了九个月就放弃了,他放不下篮球。
史蒂文斯给巴特勒大学投了简历,得到了一份志愿者助教的工作,志愿者代表着没工资。史蒂文斯的父母都觉得他疯了,其他亲友也劝他别犯傻,只有女友特蕾西支持,特蕾西告诉史蒂文斯趁着年轻拼一把,再等几年成家立业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勇气和信念了,至于钱方面史蒂文斯不用担心,特蕾西快毕业了,她可以赚钱养家。
史蒂文斯在女友的鼓励下放手一搏,去巴特勒大学当零薪水助教,业余时间去餐厅打零工,之前居住的公寓租不起了,去朋友家睡地下室。
在艰苦的环境中,史蒂文斯从免费助教到全职助教,再到主教练,带领巴特勒大学连续两年进入NCAA总决赛,推开了NBA的大门。
在巴特勒大学执教时,史蒂文斯认识了霍福德,当时霍福德率领佛罗里达大学两连冠,史蒂文斯当时就畅想,如果他的球队有霍福德该多好。
2016年夏天,绿军参与了杜兰特争夺战,但史蒂文斯还有另一个招募目标,那就是霍福德。此时的霍福德已经在老鹰练出了三分球,史蒂文斯带着球队老板和高管与霍福德见面,在正式谈判结束后,史蒂文斯单独和霍福德聊了半个小时,史蒂文斯现场画了多个战术,向霍福德演示如何围绕他打五外阵容,利用极致空间撕开对方的防守。
霍福德被史蒂文斯细腻的战术震撼到了,他同意加入绿军,但他有一个疑问。
“教练,我们这样打真的可以夺冠吗?”霍福德问道。
史蒂文斯没有马上回答,他想了想才开口。
“也许不会那么快,但我相信那一天会到来的。”史蒂文斯说。
当霍福德来到波士顿的时候,德里克-怀特还在科罗拉多大学读“大五”,他之前在NCAA二级联盟的科罗拉多州立大学斯普林斯分校打了三年,去了科罗拉多大学后因为NCAA规定转校生要停赛一年,所以怀特多读了一年。
实际上怀特能打上NCAA纯属意外,他高中毕业时因为身材矮小,没有收到NCAA四年制大学的奖学金邀请,父亲理查德寄出了50多张怀特高中比赛集锦DVD,向各大学校毛遂自荐,结果全是徒劳,大部分学校根本没有回应,有回应的都说怀特的身体天赋打不了NCAA。
NCAA没有学校要怀特,次级大学联赛NAIA对怀特感兴趣的只有约翰逊与威尔士大学,这所学校最强专业是烹饪管理,是美国的“学习烹饪哪家强”,主教练杰夫-卡尔弗看过怀特的比赛,还和怀特的父亲理查德见面,得知理查德年轻时候长个儿比较晚,上大学才身高猛增,卡尔弗请医生检查了怀特的生长板,得到的结论是这个孩子可能长到1米9。
怀特不太想去约翰逊与威尔士大学,他的理想不是进军餐饮业,就在此时卡尔弗教练去了科罗拉多州立大学斯普林斯分校,卡尔弗在校队给怀特留了一个名额,并争取到每年3000美元的补助,但一年两万美元学费的余下部分,还需要怀特自费,怀特申请了助学贷款,入学前的那个夏天身高增加了10厘米,他的篮球世界大变样了。
2017年,怀特在第29位被马刺选中,波波维奇给怀特打去了欢迎电话,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怀特哭了,他是那一年首轮秀中,唯一还要用NBA的工资偿还助学贷款的,其他打过NCAA的首轮秀,都是全额奖学金。
选秀夜的怀特落泪,选秀夜的杰伦-布朗有些尴尬,当他成为2016年探花郎,镜头给到观看选秀的绿军球迷,有人摇头,有人叹息,有人发出了嘘声,他们不理解绿军交易掉皮尔斯,换来的首轮签选布朗是什么操作,这个小子怎么能比得了“真理”?
皮尔斯能给绿军带来总冠军,布朗行吗?
同样的疑问,也发生在2017年探花塔图姆那里。布朗的父亲是重量级拳王,母亲是大学教授,他在中产之家成长,而塔图姆儿时家境贫寒,塔图姆还记得有一次他回到家,发现门口贴着驱逐通知,理由是他和母亲住的是危房,房子的整个右侧用一块蓝色的防水布挡住防止漏雨,因为经济拮据,家里经常断水,塔图姆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塔图姆从穷困的环境中走出来,和布朗组成了波士顿双探花,他们一起成长,一起经历磨练。2022年总决赛失利后,塔图姆连续几天把自己关在家里,饭都没吃几口,错过冠军的痛苦让他难以消化,“被高估”的舆论风暴更是令他如芒在背。2023年东决抢七,布朗23投8中失误了8次,他走向球员通道的时候,听到主场的粉丝冲着他喊“垃圾”。
这支绿军没有天之骄子,即便是曾被称为“独角兽”的波尔津吉斯,也因为伤病和性格问题先后被尼克斯和独行侠抛弃。当安吉与史蒂文斯一砖一瓦将球队阵容搭建起来,怀疑与轻视不会轻易走开,即便他们在2023-24赛季常规赛拿到64胜,在季后赛前三轮只输了两场,仍被认为可能成为天赋战队“东欧组合”的玩具。
胜利是最好的回击,总决赛第五场是绿军篮球最佳演示,塔图姆31+8+11,霍乐迪15+11,怀特投进4记三分受伤不下火线,霍福德死守篮下的同时贡献了两记三分球,兑现了史蒂文斯昔日的期待,而布朗,如16年前的皮尔斯那样,捧起了总决赛MVP的奖杯,当他说出要和好兄弟塔图姆共同分享这份荣誉,波士顿篮球成功的秘密在此刻揭晓,他们不是放开抡的单打独斗,而是团结一心的众志成城。
在第五战的现场,加内特等08年冠军队成员到场观战。当皮尔斯、加内特和雷-阿伦在波士顿聚首时,他们拥有球星的头衔,但没有总冠军,2008年那一冠是三巨头职业生涯最辉煌的篇章,也是团队篮球的经典。
08年总决赛第四场,绿军首节落后湖人21分,第二节分差达到24分,第三节还剩6分钟的时候,湖人仍有20分优势,绿军替补后卫埃迪-豪斯挺身而出连中两记三分为球队“续命”,带动替补阵容火力全开奋起直追。终场前40秒,绿军已经反超3分,但比赛胜负仍有悬念,此时进入球星收割阶段,阿伦运球准备发动进攻,加内特想提供一个掩护,但阿伦挥手示意加内特走开,然后一步过掉武贾西奇,杀入篮下面对加索尔的补防换左手上篮打进,杀死了比赛。
那场球,皮尔斯20分7助攻,雷-阿伦19分9篮板,加内特16分11篮板,替补席贡献35分,他们在下半场只让湖人得到了33分。团结而顽强,无私且自信,这就是08年冠军队凯尔特人,他们在16年后的今天完成了冠军接力棒的交接。
16年前的夺冠之夜,当庆祝活动结束,喧闹的波士顿花园球馆安静下来,大多数球员和员工已经回家,更衣室内只剩下三巨头,他们坐在一起,回顾夺冠路上的点点滴滴。阿伦在多年后讲述那一晚的经历时,三个人说的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那一刻的感觉从未忘记。
“没有冠军的日子,终于结束了。”阿伦回忆道。
16年后的今天,塔图姆和布朗,想必也有同样的心境吧,没有冠军的那些日子,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