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打字,刚打出来“在人间”,输入法就自动提示了“凑数”,原来“我在人间凑数的日子”是个热门短语。
我不太喜欢“凑数”,更喜欢“不虚此行”。
少年求功名,埋头苦学,当时觉得晦暗单调的时光如今看来都是在萌芽生根悄悄茁壮。尽管没考至名校,但也算无愧自己。
青年求利禄,上班下班,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一笔一笔存款积攒,对未来的期待也深了更多。
三十岁之后,开始“向内求”,求小小的愉悦,求心绪的舒展,求悠长的宁静。
不想在人间凑数,活着已属不易,更要纵情,更要恣意。限量版的人生,但求不虚此行,春花秋月皆珍贵,你来我往都是情。
上个月做手术,打乱了我一贯以来对初夏的钟爱与享受。幸好在海边勉强还可以抓住初夏的尾巴,找一丝凉风习习。
看书《我在人间折花寻味》,作者写:
“周一收到杉浦日向子的《一日江户人》,翻着看觉得有趣。除了画儿看着好玩,杉浦日向子的文字也有趣。书中有一节写江户时人们如何消夏,一般的平民,到了夏天最热的那一个月,就要休假,要度暑假,但又没钱怎么办呢?有些人就把被子拿去当掉,被子在当时平民财产家具中算贵重的物品了。过了夏天又要把被子赎回来,想想真是觉得很洒脱。怎么消夏呢?大概是每天泡澡堂,在理发店谈天说地等。到了傍晚,在门前摆上几盘棋,或是去桥上屋顶看烟花,或啃着玉米或西瓜去河堤上散步……杉浦日向子画的夏天必备道具有团扇、竹帘、牵牛花苗、风铃、蚊香,还有金鱼缸、萤火虫和冰镇瓜。”
很喜欢这样的描述,充满对物候时令的感悟与珍重。
春天赏花踏青,夏天乘凉消夏,秋天登高望远,冬天枕炉听雪。日日是好日,季季有新光。
我们虽然没有花火大会,但有冰啤酒、麻辣小龙虾和花生毛豆。脆生生的西瓜挖着吃,沙沙沙的声音配着甜甜凉凉的口感。白昼漫长,因而夕阳也悠长。
想到夏天,就想起老家小院。茂盛的葡萄架下一口大缸,井水冰凉,顺便把西瓜也浸得冰凉。五角星花的种子随便撒在小花盆里就能发芽,花盆里插一枝竹子,软软的枝蔓就顺着竹竿爬上去了,把红彤彤的小花开在枝头。
正对着院子的窗户前有一张写字桌,写完作业的午后,坐在同样凉凉的瓷砖地面上吃着桃子看闲书。
那时候读到“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觉得他写的不对,夏日难眠,漫漫长日正是读书天。每天趁着傍晚暑气减弱时蹬着自行车去市立图书馆借书,便兑换了第二天一整天的充实与快乐。
少年读书,不求深刻,但求畅怀。杂七杂八的中外小说、科幻故事,都就着夏日香气吞下了。
因为这些小事,童年的夏天从不觉得热,只觉得快乐。五颜六色的冰棍,热热闹闹的夜市,无忧无虑的暑假,每一天都是回忆里的璨璨星光。
毕业之后再也没有暑假。夏天躲在空调房里,无事不外出。但入夜之后,枕着若有似无的凉风吃冰西瓜看电影也是小确幸。
朋友们爱在夏日来海边的城市纳凉,我们因而有了许多吃着麻辣小龙虾畅聊的夜晚。夏日特供的快乐,如此真实,如此肆意。
季节与季节之间的变换真像一首风物诗啊,写诗的人和读诗的人都可以是我们自己。生活也如诗,每一个注脚都可以可爱。
总之,只此一遭的人生,愿我们都尽兴,别凑数,别虚度,纵情向前,恣意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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