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渐渐恢复如常。每日里,简单的三餐足以暖胃,洁净的居室明媚而温润,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很充足,有了很多很多的空闲,可为何却难以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
家里少了婆婆,朝夕相处的我和老康努力地适应着。
可还是能从日子的点滴空隙里,捡拾到往日的琐碎片段——早上起来,推开婆婆的卧室,再没有那个招手示意想要起床的老太太;院子里长长的晾衣绳上,再也不会有晾晒的婆婆被单衣物;每餐必用给婆婆打磨食物的小料理机,被老康黯然地收进了柜子里……
这些天,一件件帮婆婆料理着身后事,想起哪件办哪件,先报停了婆婆的遗属补助,又去民政部门取消了婆婆的高龄补贴,今天去社保上把婆婆的农村社保也申报停发了。老太太一辈子光明磊落,所以我们也要让她老人家走得安心,不沾国家一分钱的便宜。
她的衣物那些也整理好了,分门别类进行了处理,需要拿回老家的也给她打包好了。
中午,做了南瓜菜卷,用的南瓜还是半个月前那个大南瓜。
那天中午,大哥大嫂从省城回家,我用自己种的大南瓜切了一部分,给哥嫂做了顿南瓜菜卷,约好了改天再吃顿南瓜撅片,午饭婆婆还吃了一大碗的蒸茄子糊糊,谁成想第二天早上老太太就和我们阴阳两隔了。
晚上画画的时候,翻看着前些天的练习画作,看到那张山竹的图片,图上的标识是8月12号。
记得那天我在画画,婆婆要过去拿在手上翻看,她左瞧右瞧,然后指指我画的山竹,又指指自己的嘴巴,我问她:“这是山竹,想吃吗?明天早上我去超市给您买去。”婆婆笑了,摆摆手,又拍拍自己,再指指我画的山竹,意思是她不吃,但是她知道我画的是吃的东西。
曾经糊里糊涂的婆婆,最后的那段时间脑子一点也不糊涂,异常地清晰——她知道我是她最亲近的人,她终于说出来我的名字,她知道我画的东西是可以吃的,她清清楚楚地告诉我她想要回老家……,可是,我和老康竟然不知道,那是她在跟我们做告别前的最后安排。
一转眼,婆婆已经离开十九天了,我和老康每天都在——“妈妈离开了”“妈在的时候怎么怎么”这两种意识中来回切换。屋子里因为少了婆婆而变得很空旷,可内心里无处安放的思念却异常浓郁。
一切,唯有交付时间,来慢慢适应没有婆婆的日子。
日子清浅,且过且珍惜,当下的一切都是上天赐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珍重。
(今天学画的耳朵,还有那天花的山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