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徐文长的书法,一改传统面貌,用今天的话说,算是另类。郑板桥书法,楷书隶书参半,风格朴实自然,看似笨拙,又古朴苍劲空灵。看了让人耳目一新,精神肃然。徐文长,书法豪迈潇洒,一股狂劲儿,时如疾风暴雨。这样的书法,让无数人震撼,折腰!
这样的书法,这样的个性,当然要有这样的底气。徐文长和郑板桥,那两个人是有风骨的。他们的身上,有的是 气度,有的是个性。这气度和个性,当然来自文化。那文化,当然是书法的底气,更是书法的灵魂。
▲郑板桥《新修城隍庙碑记》局部
郑板桥有一首《教馆诗》,写来轻拿轻放,风格朴实无华,又贴切感人:
教馆本来是下流,傍人门户度春秋。
半饥半饱清闲客,无枷无锁自在囚。
课少父兄显懒惰,功多弟子结冤仇。
而今幸得青云步,遮却当年一半羞。
论诗风,这《教馆诗》就是活脱的陶渊明,看似平淡,清瘦,质朴,没有一点儿夸张和修饰,又自然而然,让人回味不尽。诗写到这份上,可谓大家,比起明清时期的前后七子,理所当然要高出一大截。即使比白乐天,也未必示弱。
那郑板桥的书法,笨拙里面带着空灵,古朴又有刚劲,跟那《教馆诗》的风格何等相似!这就是精神,这精神的根基就是文化修养,就是质朴厚道而又通达开悟的个性使然。没有这些,谁若是想跟郑板桥一样,创出来新书体,自成一家,好百世流传,恐怕底气不足。
徐文长文采过人,他的诗,风格豪迈放逸,正如公安派诗人袁中郎所言:“放浪曲蘖,恣情山水,其山奔海立,沙起云行,风鸣树偃,幽谷大都,人物鱼鸟,一切可惊可愕之状,一一皆达之于诗。
其胸中又有一段不可磨灭之气,英雄失路、托足无门之悲,故其为诗,如嗔如笑,如水鸣峡,如种出土,如寡妇之夜泣,羁人之寒起。当其放意,平畴千里;偶尔幽峭,鬼语秋愤。”这又是底气,又是憋在肚子里的一股子气愤,这样的精神,成就了狂傲的个性,这样的个性,又成就了书法,成就了展示雄健,壮美,恣狂,豪放气度的壮美书卷。
这就是文化,只有像这样的文化素养,像这样的风骨,像这样的精神,才有书法的意境,才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才能演绎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艺术精品!当然,徐渭的文化才气,还表现在戏曲那曲折动人的情节里,那让人感叹的人物形象里。
那替父从军的花木兰,那安邦治国的女状元,那身为鬼魂,还要击鼓骂曹的祢衡,那都是徐渭笔下的戏曲人物,都经典,都为父老乡亲所喜爱,那照样也是文化底气,那也是他书法的文化根基。
▲徐渭《草书杜甫怀西郭茅舍诗轴》 纸本 189.5×60.3cm 上海博物馆藏
文化,当然靠积累;个性,更是文化的积淀;书法,只有文化做底气,那才能积累年复一年的功力,才有直木曲铁,才有秀美绝伦,才能彰显精神,彰显骨气,才能有恢弘的气度,才能有真正的多彩多姿,才能展示出人格,才是真正的艺术!在文化成就的精神面前,任何所谓的技巧,任何所谓的线条,任何绞尽脑汁的做作,任何滔滔不绝,言之凿凿,都苍白无力。
来源:坦腹斋